果然，上邪微微垂眸，嘴角含笑。
“出去。”這是龍野自今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上邪雲談風輕起身走了出去，龍野將門關上換衣服，庭前的青樹枝繁葉茂，上邪倚著門，長腿微蜷，姿態優雅地望著樹杈上嗜睡的懶貓，此時天已大亮，碧藍如洗的晴空群雲漂浮，天光雲影，歲月靜好，屋裏的女子在更衣，樹杈的貓在睡覺，少年倚門靜靜地等，這般恬靜的景象似曾相識。
良久，上邪敲門，給龍野留得更衣時間足夠她更八百次了。
“龍小野，開門。”上邪依舊不指望龍野會乖乖開門，敲了兩聲，便自行將鎖頭震落。
屋內床榻之上，龍野睡得香甜。
上邪走近床畔，看著睡回籠覺的龍野，她昨夜醉酒，今日又起那麼早，不困才怪。
上邪剛想扯來繡被給她蓋上，但見她忽然翻了個身，夢囈一句：“上邪小白臉。”
上邪扯繡被的動作一頓，秀麗的眉微皺，似無法消化她這句夢話。
想起她昨日黯然神傷的摸樣，心口不禁隱隱作痛，為保她能順利進入她想入的五荒四院，他不得不那樣做，保持緘默並不是對她不信任，而是在保護她。
門口亞瑟端來一些早膳，見自家主子立在床邊，輕聲走進屋裏，不明所然道：“你如此用心良苦，為何不向她解釋，憑她將龍昭鳳傷得那般重，若非你護著，她能走得出欲曙嗎。”
上邪眸光淡淡，修長白皙的手指拉來繡被蓋在龍野身上，道：“有些事情，無須解釋，她自會明白。”
亞瑟將早膳擱在桌上，看了一眼床塌熟睡的少女，語氣稍帶憤然：“要是她不明白呢？”
上邪不動聲色，沒說話。
有種默契是與生俱來的。
亞瑟不再過問，看了看上邪清美的臉，知曉他昨夜一夜未眠，擔憂道：“上邪，你的臉委實白了點。”
上邪：“……”
方才龍野那句夢話他還未消化完，亞瑟又拋來一句。
亞瑟見自家主子麵色一沉，殊知自己說錯了話，隨即找個理由逃之夭夭。
屋內的上邪站定良久，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得想找麵鏡子看看自己的臉，不曾想在屋裏環視一圈也不見一麵鏡子，回頭再望向床榻熟睡的女子，輕聲一歎，格外懷疑她怎麼活下來的？
上邪沒看見鏡子，卻在書案看到一張字條，書案離他三步之遙，他微微抬手，那字條便飛來附在手裏，一字字地看去。
字條上寫：歲月還漫長，你心底善良，終歸有一人陪你騎馬喝酒走四方。
嶄新的墨跡，像不久前寫的，上邪看到這行雲流水的字跡，徒然一驚，他少年得誌，能引起他動容的事情委實不多。
這字跡竟是亡故已久龍不知的字跡，在書案擱放想必是寫給龍野的，看龍野安睡的樣子定然還未注意到。
上邪麵色微沉，旋即將手裏的字條銷毀滅跡，免得龍野醒來看見再心生旁枝。
回想龍不知死時，他和龍野都在場，確定不是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