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未來,我隻能“想”,而不能說。
“我剛剛的確發了毒誓,但我卻忘了告訴你,從前我也發過一個更大的毒誓,那就是絕不放過東條氏一人,否則甘願受萬箭穿心而死。你說,這兩個毒誓是不是都很好笑?現代社會中,冷兵器近乎絕跡,我到哪裏去找弓箭?又到哪裏去找‘利刃交剪’?所以說,這兩個毒誓都不會應驗,隻不過是玩笑話。你連這個都信,怪不得東條氏要徹底斷代了……哈哈哈哈……”麵具男人笑彎了腰。
東條尾張沒有笑,也沒有怒,隻是冷冷地看著麵具男人。
毒誓能不能應驗並不取決於其內容,而是一種微妙的玄學。我相信,東條尾張敢於用“毒誓”布陣,定是有恃無恐,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好了。”麵具男人長歎一聲,“東條氏的末日到了。”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舉手,向那麵具男人淡淡地說:“你既然已經答應放過他,何必反悔?忍術聯盟九大家族消亡殆盡,就算留東條氏一條根,也不可能興風作浪。我看,還是不要斬盡殺絕了吧?放他走,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何?”
為東條尾張求情,實際就是給麵具男人留活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如果非得把別人逼上絕路,那自己很快也要無路可走。
“放他走?放他走?你要知道,當年多少小國國君來求東條氏掌權人,想用全部財產換一條活路,可財產都被東條氏洗劫一空,而小國國君也被剖腹挖心,屍體懸吊於都城城樓上。東條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虎,不是眼前可憐巴巴的狗崽子。”麵具男人咬牙切齒地說。
翻看日本曆史,東條氏的確作惡多端,令人發指,有些鄰國史誌中,將東條氏稱為“貪狼一族”,集貪婪、狠毒、淫蕩、無恥於一身,所作所為,早就逾越了人性範疇,接近於原始獸性。
基於此,這一族人應該遭到人道毀滅,斬草除根,不留禍患。
我知道東條氏該死,但我為東條尾張求情,就是阻止麵具男人破誓。
“你發過毒誓,別忘了,奇術師是不能違背誓言的,否則將遭受天譴。誰也不敢保證,天譴會不會應驗,但至少就在這天坑之中發誓,總要有所顧忌。”我極力勸誡。
無論麵具男人是善是惡,我都不願他中了東條氏的陷阱。
“是啊,我從三歲在富士山一休寺修行,至今已經十四年。我雖然不敢保證能為社會帶來巨大貢獻,但我肯定對社會無害。殺了我,毫無意義,不是嗎?東條氏臭名昭彰,可汙泥之中也會長出荷花來,蓮的種子能夠出汙泥而不染。我的法名是‘蓮色’,正是從人性本善的箴言中所取。兩位,放過我吧,我保證改名更姓,日本再無東條姓氏,也沒有東條氏這一族……”東條尾張說。
越是陷阱,就越偽裝得逼真。
我深吸了一口氣,避免受東條尾張的話術影響,再度向麵具男人請求:“如果閣下執意殺人,不如把敵人帶出天坑,考慮清楚再做打算。怎麼樣?”
天坑是個十分玄妙的地方,遠離這裏開戰,才是明智上策。
“好,帶走他,回去慢慢審問。”麵具男人終於回心轉意。
猛地,東條尾張向前一躥,左臂在山壁上一撐,身體騰空而起,從我和麵具男人的頭頂越過,向著石階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