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填塞海眼的工作那麼簡單,前幾任總統為何沒有早早采取行動,而是遷延至今呢?比如兩代布什總統都是行動派,幹事能力極強,而且精力旺盛,嫉惡如仇。臥榻之側,難容他人酣睡,要是能動手的話,他們不會等到任期屆滿就動手除奸了。
我知道,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
曆史上,環太平洋各國出過無數明君,都有經天緯地之才。尤其在明治維新時代,日本國力強盛,雄心勃勃,連跨海征戰都順利完成了,又豈會任由鮫人作惡?
“色厲內荏?外強中幹?”這是我對剛剛那人的評價。
他是美國總統,或者說,他有可能是美國總統。刨除身份問題,他所說的,不過是五角大樓傳遞過來的戰鬥簡報,並沒有添加自己的基本判斷。如此一來,他說的任何話都建築在空中樓閣之上,沒有什麼可信度。
五角大樓的情報分析官都是牆頭草,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分析結果,從一端走向事物的另一端,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
如果相信這些,美國總統就等於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最終自己打自己的臉,弄得不尷不尬。
我深思了一陣,索性閉起眼睛打盹,忘掉了身邊所有的事。
很多軍事學家、探險家、地理學家都說過,人類能夠征服喜馬拉雅山脈以及地球上任何一座高峰,是因為它們是完全可見的,全都暴露在空氣中。山高人為峰,人永遠能借助工具,將高山踩在腳下。對於海洋,人類卻一籌莫展,深海潛測一直都是無法攻克的難題。
有專家預言,除非是探測工具和探測理念發生質的改變,否則,人類直至滅亡都無法全麵了解海洋。
以現有的世界海洋知識去剖析海底世界,等於是盲人摸象,不得要領。所以說,剛剛那人表現出來的底氣十足的狀態,恰恰說明了他的無知。
篤篤,有人敲門,然後推門進來,正是離去不久的老虎。
我睜開眼睛望了望他,隨即再次閉眼。
“夏先生,總統說,如果你改變想法,我們就詳細談談條件。如果沒有改變,十分鍾後就送你回去。”老虎說。
我閉著眼搖頭:“不用等十分鍾,現在就可以結束了。不過,請轉告總統,送神容易請神難,下一次他再需要我幫忙的話,我可能就不會隨叫隨到了。”
老虎冷笑:“總統說,五角大樓並不需要中國奇術師的幫助,太平洋艦隊能夠應付任何複雜的局麵,也能順利地完成填塞海眼的工程,馴服大海,為美利堅合眾國服務。”
我也冷笑:“老虎先生,這句話,你信嗎?”
無知者無畏,如果總統對於鮫人、鮫人之主、海眼有準確了解的話,應該不會說“不需要幫忙”的話。
話不能說得太滿,太平洋艦隊再強大,也不該忘記了珍珠港之恥。
要知道,珍珠港遭到轟炸之前,中國的間諜人員提前一周就破獲了日軍名為“虎虎虎”的轟炸作戰計劃,並通過數條渠道通知了盟軍總司令。可惜,目中無人的盟軍高層以為日本不敢老虎頭上拔毛,對這條線索毫不理會,才導致了史上最大的海戰慘劇。
將目光轉移到現在,如果總統覺得一切盡在掌握,那就是厄運的開始。
“我……我信。”老虎有些猶疑,但最終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不再說什麼,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從狹義觀點出發,如果海底出事,死亡的是美國人,不是中國人,與我毫不相幹,不值得憐憫,也不值得同情,該被追責的是美國總統。我離開這裏,就再也跟美國人的海底工程無關了。
反之,即使負氣,我也不希望看到海眼吞噬更多無辜的戰士。一個年輕人死了,他的家庭將遭受重創,很可能就會家破人亡。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當年大哥的死就差一點讓夏氏一族斷了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