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甘丹寺三樹大師(3)(2 / 3)

“去看你想看的東西吧!”那聲音說。

我在他的啟發下能夠成功領悟“內視”,但他的語調中卻毫無欣喜之意。

“唐晚?”我稍稍轉動身體,唐晚就出現在視野裏。

她身邊的一切景物都令我感到熟悉,包括那輛輪椅。離開鏡室前,她是坐在輪椅上的,不管是真病還是裝病,那輪椅始終伴隨著她。現在,她已經離開輪椅,正站在一排高及屋頂的白色書架前。

我沒有開口叫她,隻是靜靜地看著。

分開那麼久,見過那麼多女孩子,但唐晚一出現,我的全部感情就活起來了。她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沒有任何人能取代。

她在翻閱一本厚書,全神貫注地翻閱,根本意識不到我在看她。

“她還活著,真好。”我情不自禁地連連歎氣,但這是因喜悅而歎氣,與哀傷、愁悶無關。

我試圖看清她四周的環境,但除了書架和她本人,四周一切仍是黑暗,無論我怎樣轉動身體都沒有效果。

“這已經是天眼通的極限,你要看的東西不是在深海,就是在深土,需要突破極厚重的物理壁障。久看傷神,停下來吧,我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那聲音說。

我舍不得“閉眼”,真希望就這樣看著唐晚一輩子。可是,理智告訴我,臨淵羨魚,不如歸而結網。與其在這裏看,不如抓緊時間想辦法,盡快找到救出唐晚的生路。

就在我“閉眼、睜眼”的心靈轉換之間,我又意識到一點,唐晚所處之地,是土、水交融的邊緣。

我無法準確描述那種感覺,大概來說,結束“內視、內省”時,我看到的景物迅速後退,唐晚和書架瞬間變得隻有半寸高。也就在那時候,她所處的空間在我眼前一掠而過,然後我就睜開眼,眼中所見,仍舊是竹林、瀑布;耳中所聽,仍舊是水聲、風聲。

“我看到的是什麼?”我喃喃自問。

“是什麼?”那聲音也問。

我找不到聲音的來處,那聲音似乎是從每一棵竹子上發出又彙集起來的,東西南北,到處都是他。

“你一定也看到了,她是在一個巨大的海底倒立金字塔裏,金字塔倒立在懸崖上,左側是高不見頂的土,右側是深不見底的海。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嗎?如果鏡室真的陷落在那裏,即使盤古巨人再世,也不一定能扭轉乾坤。”我被自己的描述打敗了,因為那金字塔所處的位置實在太危險,隻要一陣風、一重浪出現,它就會傾斜翻滾,落入深海。

金字塔本來是古代埃及人發明的最穩固的建築物,重心平均分布於四邊四角,每上升一層,邊距等比減少,將上層重量穩穩地平均分散在下層。如果不是風沙侵蝕、人力破壞,那些屹立在開羅沙漠中的巨大建築物將億萬年不倒,成為人類留在地球上的最堅固標誌。

最堅固的另一端就是“最脆弱”,將最堅固的金字塔翻轉,塔基向上,塔尖向下,那麼它就變成了地球上最不堅固的建築物。

我同時想到,太平洋中的馬裏亞納海溝正符合我用“天眼通”看到的情形。

那海溝出現於大陸架邊緣,是迄今為止人類發現的地球最深之處,而日本科學家更是從1965年起就發出了絕望的預測,日本最終將隨著大陸架邊緣的崩壞而滑入馬裏亞納海溝,重蹈亞特蘭蒂斯大陸的悲劇。

“如果鏡室在那裏……如果鏡室在那裏……”我連說兩遍,無法繼續措辭。

如果鏡室在那裏,單憑人力,不可能解脫。唐晚必死,鏡室中困住的人必死,而鏡室也將成為人類工業史的一個不解之謎。

我還看到,鏡室右側那深海之中,幾萬影子紛亂遊動著,如春天的蝌蚪。那當然不是蝌蚪,而是東海中無處不在的鮫人。

“好了,好了,暫時停下來吧。要知道,世上有很多事是無法通過人力破解的,‘人定勝天’隻是一句空話。古往今來,那些敢於逆天而行者,屍骸暴於荒野,被野狗往來啃咬,那就是天意的昭顯。你停下來,聽我說,氣血歸於五髒六腑之中,靜下心來聽我說。”那聲音吩咐。

我從青條石上起身,繞著石磨逆時針踱步,一直踱到第十五圈上,翻滾的氣血才歸於平靜。

嘩啦嘩啦數聲,三樹蹚著溪水逆流而上,出現在瀑布之下。

他手中仍然舉著藏香,淡灰色的煙霧籠罩著他的全身,遠遠望去,如同一個巨大的移動馬蜂窩。

“我找到了解決之道,你快下來,我講給你聽。”他仰麵吆喝。

看得出,他一路走來非常辛苦,臉上疲態畢露。

我從竹林傳聲中獲得啟迪,似乎更能解決眼下的困局,比三樹帶給我的更為直接。

“你還等什麼?下來啊?”三樹連聲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