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注射鎮靜劑,我需要冷靜,徹底的冷靜。”我吩咐窗前那護士。
她請示了值班醫生後,給我注射了杜冷丁。杜冷丁是高度鎮痛劑,但卻醫治不了我的心痛。不過,當身體的痛感消失後,我總算能夠真正地進入沉睡狀態,讓自己疲憊的身心得以休養。
黎明醒來,又是一個晨曦初現的清早。
給我打針的護士在沙發上坐著,單手托腮,半睡半醒。
我冷冷地環顧室內,沒了唐桑,這裏如同人間地獄一般,隻帶給我痛苦的回憶。
“先生,你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是不是口渴得厲害?”那護士站起來,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捂著嘴打哈欠。
我舔舔嘴唇,覺得嘴裏滿是血腥味。
“先生,你先別動,必須得臥床休息,因為昨晚你在睡夢中吐了三次血,一次比一次多。今天必須由醫生做診斷,才能決定下一步的醫療方案。”小護士一絲不苟地說。
我看看床前,果然有三處血跡,血點濺得到處都是。
護士按鈴,兩名醫生拎著聽診器飛奔而來,一左一右,給我進行了十幾項身體檢查。
“沒事了,三次吐血,等於是把滿腔的激動情緒都抒發出來了。不過,你身體已經異常虛弱,最好是連續臥床休息,按醫囑服藥,靜養一個月,也就能恢複得差不多了。”一個醫生說。
我不搭理他,如果真的靜養一個月,那就什麼大事都耽誤了。
在醫生檢查時,我就已經製定了計劃,聯係夜明珠,借助她的力量找到刺殺唐桑的凶手。
我已經無法相信張全中和靜官小舞,因為我總覺得他們的笑容背後隱藏著極為陌生的東西。
蓋家溝一役,夜明珠刺殺青魔手後消失,一定有她如此行事的道理。
我有種預感,陛下、青魔手一死,很多隱藏力量都會應聲而動,以鮫人之主為目標,力求在十二海島事件中分一杯羹。
這就是江湖,誰先倒下,誰就會成為其他人分食的美餐。要想不被人吃,就得先學會吃人。
起床之後,張全中、靜官小舞聯袂過來探望,說了很多安慰的話。
我無言以對,畢竟是自己走錯了一步棋,才害得唐桑送命。
“夏先生,人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無論什麼時候離世,隻要覺得死得值,就會死得其所,心無掛礙。唐小姐喜歡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於心不忍。這樣,如果你不想麵對,我可以代為處理後事,讓唐小姐入土為安。”靜官小舞說。
我點頭致謝,把那些事托付給她。
“凶手有眉目嗎?”張全中問。
我搖搖頭,醫院的監控質量很差,對找出凶手毫無幫助。
“我去找道上的黑客想想辦法,殺人者一定會在不同地點的監控裏留下清晰照片。拿到照片就能按圖索驥,即便他躲進老鼠洞裏,也要把他摳出來。”張全中說。
不管結果如何,此時他們誠意滿滿地說這些話,總是讓我心裏熱乎乎的。
除了感謝,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
“多考慮考慮,看看誰會對一個醫院的護士不利。如果凶手針對的是你,大可以闖入病房行刺。唉,真不知道這種盲目的刺殺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張全中歎息著走出去。
我讓護士拿來報紙,強迫自己一段一段看那些枯燥乏味的新聞,借以控製情緒,讓自己的心恢複到古井無波的狀態。要想發揮第六感,靜心、定性是不可或缺的。
大概在上午九點鍾,護士交班,一個長發細腰的護士進來,替換一夜沒睡的護士。
等那護士走出去,長發護士便關了門,徑直走到床前來,舉手摘下了口罩。
我瞬間認出,她正是夜明珠。
“夏先生,我是來幫你的,不要緊張,也不要聲張,我們可以認真討論一下唐小姐的死因,然後由我出馬,找到凶手,千刀萬剮。”夜明珠說。
我預感到她會來,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多謝,正有此意。”我微微點頭。
夜明珠把椅子拖到床前,拿出鉛筆和記錄本,飛快地畫了一張路線圖。
“這是昨晚唐小姐的出行路線,基本是醫院到將軍路、將軍路到荷花路,然後,又從荷花路原路返回,在醫院的黑暗路段遭到刺殺。我會調取沿途錄像,將一切可疑因素全都挑出來,一一列表比對。你知道嗎夏先生,使用三棱軍刺作為武器殺人的幫派極少,唯一的三兩個,近年來也都被51地區收編,成了他們留在大陸的探馬斥候。我猜,陛下、青魔手一夜間皆死,才引發了對方的報複。”夜明珠說。
青魔手是夜明珠殺的,陛下則是死於長清別墅那邊的高手,這一切跟我和唐桑無關。再怎麼算,也不該報複在唐桑身上。
“把那些幫派都找出來,一個一個排查,找不到凶手、凶器的話,全滅之。”我說。
我從來沒有深恨一個人或者一些人,寧願他們傷的是我,也不願唐桑受連累。所以這一次,我不再求仁求義,也不再以德服人,隻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為唐桑討還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