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去吃飯,反正時間還早,有的等呢!”四個服務生嚷嚷著,聲音漸漸遠去。
我盤膝坐下,調勻呼吸,準備以“辟穀入定”的方式休息,保存體力,以備再戰。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我隱約聽到了女子的歌聲,抬頭辨認方向,大概是從萬竹園的杏花院那邊傳來。
唱歌的人漸漸走近,最後停在樹窩之外。
“外麵是誰?”我低聲問。
外麵無人回應,但我確信她就在樹窩的正北麵,與我隔著樹根的屏障麵對麵站著。
“如果閣下隻是遊客,就趕緊走開,別惹麻煩。”我說。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遊客來自外地,到濟南來是為了欣賞山水風景,沒必要將人家卷入到江湖仇殺中來。
“那保險櫃裏有什麼?”外麵那女子低聲問。
我一驚,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她的身份。
“閣下是誰?”我反問。
“一入江湖滿風沙,一路飲血一樹花。我的名字,花娘子。”她回答。
我鎮定回答:“保險櫃裏的東西我還沒見,跟你一樣,一概不知。不過,你想知道其中的秘密,最好先放我出去,我們才能平等地談合作。”
花娘子與四名服務員是一道的,而服務員應該早知道盛品華家裏藏著保險櫃,隻是沒辦法開鎖,才會選擇跟我合作。
這一切,原來是花娘子故意布下的陷阱,目的是假借我的手打開保險櫃,取得其中資料。
“放?肯定要放,但必須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後。我想,到那時候你的唐小姐應該就把資料送來了——我隻對資料感興趣,對你,沒有一點興趣。”她說。
她的聲音非常陌生,不屬於我此前見過的任何一名女子。
“對,你困住我做人質,等唐桑拿資料來換——的確是個好辦法。”我說。
任何陷阱、計謀、策劃都是雙刃劍,花娘子等唐桑到來,有可能拿到資料,也有可能中了唐桑的埋伏,在白龍灣喪命。
人在江湖,古時傳下來的三十六計已經捉襟見肘,必須有七十二計、一百零八計才行,並且還得舉一反三、與時俱進,直到變成八麵玲瓏、滴水不漏的江湖大行家。否則,不是倒在通往成功的路上,就是死於更高明人物設下的套路裏。
“你在笑我?”花娘子問。
我冷笑:“豈敢豈敢,你布下‘老樹開花局’抓我,我根本沒有騰挪之力,被你耍得團團轉。我哪有資格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
“哼哼,哼哼。”花娘子也冷笑,“我在這裏經營了多久、多辛苦,你知道嗎?我為了鮫人的事潛心追查,三年來沒有一天睡個囫圇覺。你想摘走勝利果實,哪有那麼容易?如果你那位唐小姐不耍花樣,我就給你麵子,拿走資料,一拍兩散。否則,白龍灣下麵夠深,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驀地漲紅了臉,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猛拍額頭。
“濟南城內並非隻有我夏天石,也不隻有張全中、靜官小舞、陳定康……沒有最多,隻有更多。濟南是中原大城,不知有多少高手為了各種目的駐紮其中。濟南雖大,高手們卻不可能住到偏遠的黃河北、章丘東、長清西、南山南去,而是靠近各個靈氣十足的風景點蟄居。我踏足趵突泉之前,不知有多少奇術師已經耕耘其中,其實力並不比我差多少。我來,如果無視他們,必定連遭敗績。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卻完全在張全中、陳定康明裏暗裏的慫恿下大搖大擺地孤軍深入,豈不愚蠢、愚昧到極點了?唉……”我在自己額上連拍了七八掌,恨不能按下人生的快退鍵,將這一段曆程重新來過。
我這樣冒然行事,不但害了自己,同時也有可能害了唐桑——唐晚唯一的妹妹。
“做個交易吧,就依你說的,資料送來,大家一拍兩散。”我說。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那我就跟你一起等著唐小姐的好消息吧。”花娘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