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沒有提任何問題,因為我的眼睛看見了一切問題的答案,根本無需贅述。
張全中已經做了我期望他做的一切,所以隻有“謝謝”二字是我應該說的。
“這個局是從上古神農氏的‘搜脈八法’裏衍生出來的,從前我曾用過一次,效果極好。”張全中沉聲解釋,“直到現在,外界傳聞的那觸山而亡的大員仍然好好地躺在陽明山的‘千秋萬歲養生館’中。”
從“觸山而亡”四個字,我就能猜到張全中指的是誰了。
“我應該去看看她,可以嗎?”我問。
我對張全中的態度越來越禮貌,越來越客氣,因為如果沒有他布設這種續命奇局,連城璧在過去的三十三天裏早就化為一捧骨灰、一方墳塋了。
“當然可以。”張全中點頭。
靜官小舞按鈴,吩咐那護士送一隻輪椅進來。
我沒有衝動到赤著腳飛奔著去看連城璧,而是慢慢地穿上拖鞋,坐到輪椅上。
“唐小姐,你下去吧,我自己會推夏先生出去。”靜官小舞吩咐那護士。
那護士躬身行禮,無聲地退了出去。
我聽到那護士姓唐,心中有所觸動,但隻是刹那間的感受,瞬間即逝。
靜官小舞親自推著輪椅出門,穿行於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我把‘錦鯉吸血局’安排在貴賓部的最私密套間裏,把那地方包了三年。夏兄弟,我處理不完這件事,哪裏都不會去,哪怕是陪著你一起變老。”張全中說。
我很感激他,這種情況下,除了他,再沒有一個人能幫助我和連城璧。
“好。”我隻回應了一個字。
那走廊寬大而空曠,從頭到尾,隻有他們兩個的腳步聲。
我們乘電梯下降,又橫向穿過另一條一塵不染、光可鑒人的長廊,轉折兩次,進了一套比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更加奢華的房間。
進入房間的露天浴室後,我看到了電腦裏出現過的那兩個透明大盒子,也看到了安詳躺著的連城璧。
一組安裝在加長大搖臂上的攝像頭停在盒子上方兩米處,將連城璧全身的情況傳輸到右側會議桌上的六台高清顯示器內,並且可以隨意做局部放大。
我站在大盒子外麵,表麵不動聲色,內裏也心如止水。
對於無法改變的事實,我隻有耐心接受,然後謹慎地尋求改變。
錦鯉很美,顏色和品種各個不同。當它們穿行於小盒子的上下左右時,仿佛要將連城璧托起來,又好像是在與她快樂嬉戲。
“要不要單獨跟連小姐待一會兒?”靜官小舞問。
我從輪椅上起身,緩緩地搖頭。
無知的少年才會用毫無意義的枯守來浪費時間,我已經過了那樣任性的年紀,時不我待,失不重來,隻有迎著悲慘的命運奮力出擊,才能拯救一切,重新開天辟地。
“跟我說一些有用的情況。”我麵向張全中,神色淡定,語調冷靜。
“好。”張全中點點頭,走向會議桌。
他打開了一架投影機,正麵的銀色幕布上立刻出現了自動切換的圖片。圖片中不見連城璧,隻有五龍潭西岸櫻花林的多角度實景。
“我查了全部監控,地段是由銅元局後街到五龍潭,時間段則是從我們下河到出河的五十二分鍾。在一百七十個公共攝像頭、五十五個商業攝像頭、四十個私人攝像頭拍到的影像資料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符號。”他說。
照片流暫停,一個巨大的抽象符號駐留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