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種突然的轉折弄得有些糊塗,而且屋內血腥氣太濃,把我的鼻腔塞得滿滿的,根本無法靜心思考。
“小兄弟,吸了我的鼻煙,你就能想明白了!”王煜又取出了鼻煙壺。
我並不懷疑他的誠意,自然地伸手,任由他把鼻煙磕進我的右腕鼻煙穴內。
“嗬嗬,小兄弟,上一次我為了探索官幼笙的消息,讓你吸了另一種東西,對不住,對不住啊!”王煜不愧是濟南爺們兒,對錯分明,立刻向我道歉。
我搖搖頭,來不及糾纏這些,將鼻煙一吸而盡。
經過了短暫的冷澀、辛辣感受之後,那些煙末迅速鑽入我的呼吸係統,自上而下,涼了個遍。
“官大娘是鮫人,則靜官小舞也一定有鮫人的血統。張全中身為算術高手,百分之百明了這一切。那麼,他為何沒有向我說明?他到底想隱瞞什麼?鮫人之主是海中霸主,更是鮫人們絕對的主人——我知道了,為什麼張全中和靜官小舞必須采取一種複雜艱難的方式追求永生,原來他不僅僅是要避開舊政府、日本人,更要千方百計避開鮫人之主。可惜,隻要生為鮫人,就終生是鮫人之主的奴隸,這是無法改變的大自然規律。現在,張全中意欲何為?他究竟要我和連城璧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張全中的“算計”之力,又一次,他把所有人當成棋子,利用了每個人的情感弱點,以此構建了一盤波詭雲譎的亂局。
這個局中隻有唯一的受益者,那就是他自己。
“小兄弟,你明白了嗎?”王煜問。
我搖頭:“不明白,能夠想通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或許我此時該走出去請教一下張先生,聽聽他有什麼高明解釋?”
嘩的一聲,屋門在我身後打開,又迅速關閉。
我聽到了屬於連城璧的熟悉的腳步聲,但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兆頭。
“天石,有進展嗎?”連城璧打開了手機上的電筒,光柱筆直地投向屋內的瓦缸。
我本來不想讓她目睹富士山來客的詭異模樣,但電筒一亮,東屋內的血腥場麵就全部展現在她麵前了。
“他們是自殘,以命換命,救靜官小舞。”我用最簡短的話解釋,隨即又問,“你進來,外麵由誰望風?”
連城璧的話讓我的心墜到無底冰窟之中:“張先生已經從屋頂下來,全力替我們觀敵掠陣。放心,為了救靜官小舞,他已經做了最充分的計劃。”
這一次,連王煜也意識到了情況有異,吐掉煙頭,奔向南窗。
“窗欞是焊死的,快去看看門口,先出去再說!”他大聲提醒。
我拉著連城璧奔向門口,百忙之中,她用電筒照向冰棺。
那隻搭在冰棺沿上的右臂的確屬於靜官小舞,但她依舊閉著眼,靜靜地躺著。
“真是神奇,我現在似乎有點相信張先生的話了——”連城璧說。
她剛剛進門時,隻是反手掩門,絕對不會內鎖或者外鎖。可是,當我到了門口,伸手拉門,才發現兩扇門從外麵反鎖,嚴絲合縫,密不透風。
外麵,隻有張全中替大家觀敵掠陣,也隻有他,才會反鎖屋門。
“張先生,開門吧,我知道你在外麵。”我舉起手,輕輕叩門。
“他為什麼鎖門?他要幹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不想救靜官小舞了嗎?”連城璧一連四問。
張全中永遠不會回答這樣的問題,因為他若想帶靜官小舞避開鮫人之主,就得做大量工作,並且不斷地拉來墊背者,替他們去死。
我忽然覺得,在張全中、靜官小舞這裏,我枉費了仁慈與善良。這已經成了我的明顯軟肋,次次都被張全中成功利用。
“張先生,開門,開門!”連城璧舉手拍門。
“不要叫了,叫不開的。我現在有了另外一條線索,官大娘有鮫人的成分,那麼靜官小舞也是鮫人,屬於東海鮫人之主麾下的奴隸。張全中一路遁逃,也是在逃避鮫人之主的追殺。現在,他把我們困在這裏,有可能是脅迫我們幫忙,好躲過各方麵追殺,贏得時間,逃到歐美去。”我第二次解釋。
連城璧頹然後退:“竟然是這樣?他也果真無恥到極點,睜著眼說瞎話,說得跟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