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哪位前輩在外麵?可否現身相見?”我低聲向外麵叫。
外麵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布陣者一擊得手後早就翩然遠遁。
“前輩是夏氏一族的人嗎?前輩是濼口浮橋殲滅日寇大隊的人嗎?”我又問。
驀地,廚房方向傳來一聲悵然歎息。
我立刻奔向廚房,在布簾外稍一猶豫,隨即挑開布簾進屋。
屋內最明顯的不是灶台、案板、鍋勺,而是掛在牆上的一個巨大銅鏡。它的直徑約為三尺,黃銅色,圓形,周邊鑄刻著許多植物與花紋。
銅鏡磨得錚亮,可旁邊並沒有人。
我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從鏡子裏一閃而過,飄向屋後小窗。
小窗為方形,尺寸僅有一尺,成年人很難通過,平時應該隻作為排煙孔使用。黑影到了窗前,一停不停,瞬間橫飛出去。
我追到窗前向外看,平野開闊,窗外即是大片荒原,不見一個人影。
對方無意與我相見,就算再次叫喊也是無用。
我後退幾步,觀察那銅鏡。
鏡中的我頗為狼狽,身上的衣服仍然半濕,下擺沉甸甸地垂著。
“我……究竟何去何從?”我苦笑一聲。
我明顯感到,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上各種工作技能、機械設備、操作方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革新變化,讓老百姓的生活變得越來越美好,但奇術師的傳承卻是越來越弱,很多精妙之處差不多已經斷代,全都湮沒在曆史的塵埃之中。
到了二十一世紀,奇術師這個行業充斥著招搖撞騙之徒,使得老百姓也全戴著有色眼鏡來另眼看待,越發令奇術界日漸式微。
“百年曆史中,中國的奇術精華全都淪喪了!”我不禁感歎。
“嗚咻——”門外傳來低沉的口哨聲,接著響起雜遝的腳步聲,有四五個人急速奔近。
我躲在門邊向外看,帶頭趕來的竟然是張全中。
“停。”距離大門還有十步,張全中急促地舉手,攔住了身邊的四個年輕人。
“有埋伏,不可前進。”他隻觀察了幾秒鍾,便發出了警告。
我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繼續觀察。
“你們退後五十步。”張全中揮手。
“鬼子隨時會來,咱們不趕緊進去,還等什麼?”有個年輕人低聲嘟噥。
“你懂什麼?小院裏布下了八卦陣,進好進,出難出。你們不要命的話,盡管往裏衝。”張全中解釋。
四個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後退。
張全中伸出左掌,以右手中指在左掌掌心劃了個圓圈。
我明白,他使用的是“手舞羅盤”之術。
在風水行當裏浸淫多年的高手根本無需使用實質的羅盤,羅盤已經牢牢地銘刻於心,俯仰之間,角度一清二楚。
我不露麵,是因為現在捉摸不透張全中的想法,生怕被他當成了向日本人邀功的獻禮。
“八門皆死,夠狠,夠黑!”張全中自言自語。
那人被斬殺之前,我也清醒地意識到“八門皆死”這種情況。話說回來,既然對方布下的是“龍頭鍘”之局,必然要做到“八門皆死”,否則怎麼斬殺敵寇?
這種布局帶來的大麻煩就是——我也同時被困,無法脫身。
除了門口,其餘七個方向都是死路。如果我擇路而逃,結果跟那人沒什麼不同。
“夏先生,夏先生,你在裏麵嗎?”張全中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