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瀕臨死亡之際,我僥幸不死,借助於旋轉之力逃離了錐形空間,抵達了聞長老說的“蟹臍”,一個理論上存在,但卻無人找得到的地方。
我振作精神,盤膝打坐。
時間寶貴,我沒有閑情自怨自艾,必須抓緊這段獨處、自囚的時間捋順生命裏所有的事。
我首先想到的是,聞長老一死,追查鐵公祠事件的線索又斷了,這是最大的失誤。我幾次進出鞭指巷,就是為了與紅袖招聯手,利用“癔症之術”控製聞長老,誘使他說出鐵公祠那一夜的真相。人算不如天算,不但行動無果,反而導致聞長老被殺、我又被困。
接著,我想到的是燕王府這支勢力的動向。燕塗鴉一死,燕歌行一定會獨攬大權,成為燕王府未來的傳人。以他的為人,或許會將燕塗鴉的死記在其他人的賬上,高舉為燕十三少報仇的大旗,常駐濟南,借機謀奪神相水鏡。
在這種變化中,我仍然可以相信連城璧,就像她仍然相信我一樣。她和秦王會不肯屈居於任何勢力之下,將來終歸會與燕王府決死一戰。
那麼,她要對抗燕王府,首先要對付的是八神將中剩餘的七位。看起來,燕王府勝算極大,中原江湖無人能夠稍挫其鋒。
我如果能脫困,一定要與連城璧緊密聯手,成為牢不可破的盟友,彼此信任,永結友情——沒錯,我們之間隻有並肩作戰的友情,不會再有其它任何發展。任何時候,我心裏隻有唐晚。白芬芳說得沒錯,無論唐晚是死是活,都已經獨占了我的心。
白芬芳借助於“畫夢之術”探索過我的內心,她連我的潛意識都讀懂了,所以她才是真正了解我的人。
“畫神”白芬芳、“書神”百曉生是燕歌行麾下的兩大高手,他們一個無所不知,一個無所不畫,自始至終高瞻遠矚,提前預判出江湖形勢的走向,為燕王府的每一步行動都樹起了明確的路標。
我希望連城璧能認清這一點,早早針對這兩人伏下必殺的手段。
另外,亂局之中,“鮫人之主”又成了一個巨大的變數。
我極力思索自己看過的資料,把跟“鮫人之主”有關的片段全都集中起來。
過去幾年中,曾有名為《加勒比海盜》的係列電影風靡全球,情節奇詭,引人入勝。我仔細研究過該電影的劇情資料,很大一部分就是參考了中國古籍中對於“鮫人之主”的描述。當然,電影隻是電影,為了吸引觀眾,不得不做出很多玄之又玄的設定,將鮫人、海盜、海怪、海眼、海門、海上陰陽通道等等與大海有關的奇聞異事全都“一鍋亂燉”,最後弄了一個四不像出來。
按我的思路,“鮫人之主”名為海上霸主,卻有極大缺陷,因為它隻能遊弋於深海之中,不能到陸地上來。一旦遭到誘騙,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大海,就會成為別人的砧上魚肉。
當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刻意針對“鮫人之主”時,這海上霸主就岌岌可危了。
在這裏,我必須提到幻象中那獨自駕船出海的披甲將軍。他的目標是“鮫人之主”,卻因為某種原因,死於淬毒短刀之下。
“我殺了我、你殺了你”——這是他給我留下的兩個不解之謎。
那麼,我同時也在思考:“為什麼有人打‘鮫人之主’的主意?奇術師們生存、攻訐、縱橫、馳騁的江湖不都是在陸地上嗎?難道將來會有一場曠世海戰?就像上世紀剛開始的甲午海戰一樣?”
甲午海戰是國家之恥,其案例過去屢屢被用於愛國主義教育。彼時,非船不快,非炮不重,非射術不精,非指揮不當,最大的問題在於,雙方海軍對於天時、地利的掌控。
查閱甲午海戰的分析資料可知,日軍戰船趁著潮汐上湧時高速狂攻,選擇了中國戰船上炮塔無法擊中的死角。同時,海潮帶來了無數海帶,卷住了中國戰船的水底轉向輪,導致很長一段時間裏,中國戰船都在被動挨打,連續被擊沉。
海軍專家分析這個案例時,隻會將慘敗歸結於船長指揮失誤、水手操控生疏、炮兵懶於操練,指出的全都是表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