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時期擅長土遁術的代表人物是“封神榜”上的土行孫、張奎二人,但二人皆沒有好下場,沒有看到周、商之戰的光明結局。究其原因,遁術會消耗人的精力與壽命,積累到一定程度後,陽壽就會迅速耗盡,在某種意外裏死無葬身之地。
我其實可以選擇放手,而不是陷入燕塗鴉的掌控之中。不過,隻要放手,他就會遠遠遁去,再也沒有擊殺他的機會了。
“夕夕,動手,動手,動手!”我連續大喝三聲。
很明顯,我的聲音並沒有穿透那金霧,剛剛張口,金霧就湧入了我的口中,將我的聲音封死在喉嚨之下。
我能感到,金霧源源不斷地進入我的體內,代替了空氣,也耗盡了氧氣,令我頭暈眼花。
“我是齊眉,春秋五霸齊桓公嫡係傳人,曾夢想憑借一己之力,占據齊魯大地,南據泰山,俯瞰北海,重現春秋五霸之首的皇圖霸業。為了這個目標,我也就奮鬥了二十年,夜以繼日,殫精竭慮,甚至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連子嗣都沒時間生養。二十年,七千兩百多天,臥薪嚐膽,忍氣吞聲,爬到‘省城第一門客’這個高位上來。未來的目標在哪裏啊,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了……”
我聽到了齊眉的呻吟聲,但金霧太重,即使近在咫尺,我也看不見他的臉。
每一個數十年如一日艱苦奮鬥的人都值得尊敬,無論他的目標是什麼。
祖上的榮耀是齊眉最大的抱負,他想光宗耀祖,讓齊氏在齊魯大地上再造輝煌,但那根本實現不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的新世界,一個江湖人要想打破規矩,其最終結果,很可能就是“壯誌未酬身先死”。
金霧越來越濃重,我無意中低頭一望,自己的胸口、腹部正在向外散發著金光、金霧。原來,我也被金霧同化,成了它的一部分。
我雙臂仍然鎖住燕塗鴉,即使明知這樣做的作用微乎其微,卻不肯放手。
忽然間,萬籟俱寂,四周所有聲響都消失了,在我眼前隻有金霧湧動,連雙臂鎖住的燕塗鴉也仿佛失去了應有的重量。
“發生了什麼?”我抬頭四顧,什麼也看不到。
之後,我聽到了水聲——不,不是水聲,而是海浪猛烈拍打礁石的啪啪聲。隨即,我聞到了海水腥氣,也聽見了海風呼嘯掠過高空之聲,似乎自己正漂流於茫茫大海之上。
“夕夕——”我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聲音遠遠地送出去,卻沒有收到任何回聲。
我收回左臂,在眼前揮動,將金霧驅散,悚然發現,自己竟然處於一艘巨型戰船之上。
現代化的艦艇都是鋼鐵結構,而古代大船則完全由木頭製成。眼下我看到的,就是一艘有著明顯古代特征的木製戰船,右側是高聳的船頭,左側即是高懸的灰色船帆,而且船帆已經吃飽了風,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風口袋。風力如此強勁,推動大船在海麵上急速前進,駛向茫茫未知之處。
再仔細看,船頭插著一麵白色的旗幟,高度超過十米,上麵繡著一個篆體的“齊”字。
船上看不見水手,隻有那大旗下站著一個穿著古代鎧甲的魁梧男人。
我懷中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明明鎖住了燕塗鴉,卻早就不知去向。
“隻是幻覺!”我默默地告訴自己。
奇術是無法用任何物理學知識來解釋的,幾乎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我沒有浪費時間探究這種幻覺的來處,邁步向那旗下的男人走去。
濟南沒有海,山東的東、東南、東北靠海,我隻去過煙台、青島各一次,站在陸地上看過近海,卻從沒乘坐巨輪航行海上。
那男人的鎧甲都是硬牛皮製成,厚度約有半寸,皮質極其粗糙,很多地方都磨得變成了灰黑色,應該已經穿了幾十年之久。
他的腰間挎著寶劍,肩頭斜掛著長弓,一直在向遠方眺望著。
“這位英雄,能否請問,船是開往何處的?”我抱拳拱手,試著跟他攀談。
他沒有轉頭看我,隻是急促地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