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管趕緊去拿東西,半分鍾就跑回來,把東西放在電腦桌上,趕緊退後。
裁判員一隻手無法打開裝著芬必得膠囊的塑料藥瓶,我幫他開蓋取藥,然後又把紅牛飲料的蓋子打開,推到他麵前。
他仰起頭,向嘴裏倒了四五粒芬必得,然後喝了一整罐紅牛。
芬必得止痛,紅牛又是功能性飲料,兩樣相加,止痛效果增倍,的確能夠在兩小時內起到非常好的去疼奇效。這種“怪方”是省城一位醫學天才發明的,不是麻藥,勝似麻藥,在江湖殺手中間廣為流傳。
我把桌上的百威啤酒打開,也推給他一罐。
“方便說他的名字嗎?”我問。
裁判員喝了兩口啤酒,緩緩地說:“最早江湖上流傳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這五方神級人物,五大高手等於是五根錨樁,應著東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的陰陽進退,讓江湖的正邪格局得以穩固。於是,每一代都有五大高手承襲著五方神位,亦敵亦友,彼此砥礪,永保江湖平安。上一代江湖裏,東西南北中五位大神被天下英雄另稱為‘中原五白’,‘北丐’金長風是本幫上下最尊敬的大佬,今年七十七歲高齡,即將退位,正在挑選合適的接班人。我得到的命令,就是來自他老人家。你也許會問我殺人的理由,但你應該知道,作為幫會一員,老爺子傳令派我做事,已經是天大的麵子,還需要問東問西嗎?我殺不了你,是我無能,但我堅決相信,老爺子要殺你,你就一定有該死的理由,對嗎?”
我被他最後一句話問得笑了,因為任何一個殺手不應該向被殺者要殺人理由,而是理由在先、殺人在後。
此人實在是“愚忠”到了極點,以至於連理由都不問,就懷揣狗腿刀當街殺人。怪不得丐幫日漸式微,幫眾的智商都低到這種程度了,還不尋求治理整頓,那就等著全幫覆滅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問。
他搖頭:“不知道。”
我氣得無語,彎腰撿起狗腿刀,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
“你走吧,咱們真的沒必要聊下去了。”我說。
裁判員站起來,有些茫然:“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這次幫裏興師動眾派人來殺你?還要連累你那個小女朋友?”
我猛吃了一驚,夕夕被裁判員支走,一直沒回來。如果她也是刺殺目標之一,那麻煩就大了。
“帶我去見你同伴!”我跳起來,拖著裁判員向外跑。
經過網吧門口的櫃台時,年輕的網管縮在角落裏,連問都不敢問。
出了網吧,門外不見夕夕。
“他們在哪裏動手?”我問那裁判員。
“我不——”
我不等他把“我不知道”四個字說完,先在他受傷的左臂肘尖處猛地一捏,疼得他嗷地叫了一聲:“在……在對麵,馬車、馬車那裏。”
省府前街上當然沒有馬車,但那裁判員的手卻是一直向東指著。
我知道,過了省府前街東麵的第一排商業房是一個休閑廣場,裏麵常年擺放著一架等比例青銅馬車,另外前麵還有配套的三匹青銅駿馬。
“走。”我拖著他過馬路,迅速穿過停車場,由巷道進入那廣場。
廣場十分狹長,南北有八十米,東西則僅有二十米。
此刻,廣場上雖然也有遊客在漫步閑逛,但視線不受阻隔,一覽無遺。很明顯,青銅馬車那邊隻有三四個嬉戲的孩童,根本不見夕夕的影子。
“人在哪裏?”我附在裁判員的耳邊問,“別耍花樣,你敢砍我,我就敢宰你。”
夕夕算不上我的什麼人,我隻是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一個青春正好的年輕女孩子遭遇不測。更何況,江湖已經夠亂了,丐幫又突然生事,謀劃當街殺人,簡直就是要捅破天來,讓江湖同道跟著遭殃。
“我不知道,按計劃,就是在這裏。”裁判員有些懵了,左右張望,滿臉茫然。
“確定?”我追問。
“確定確定,我確定,就在這裏。”他連連點頭,磕頭蟲一般。
我放開手,輕輕一推:“滾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最好也別回網吧去鬧事,聽懂了嗎?”
裁判員撒腿就跑,邊跑邊答應:“懂了懂了,謝謝大哥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