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進咖啡館,必定走後門。前廳沒有明顯的下潛暗門,那麼進入地底的門就會在後廚、雅間甚至是白芬芳的個人休息室裏。我進去,就得先控製住後廚裏的廚師。唯一的有利條件是,女招待已死,減少了一名需要避開的對象。如果見到燕塗鴉,即可動手殺人嗎?或者是先了解‘食腦之術’的奧義與價值,給他一個分辯的機會?如果白芬芳出手怎麼辦?要不要一起殺了?”我在心底反複地問自己,然後將進入後廚的路線、後廚環境、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全都盤算清楚。
我不殺燕塗鴉,濟南人、濟南奇術界就要遭殃。以殺止殺並不高明,但如果以殺止殺就能救人的話,我情願去做這件並不高明的事。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到了黃昏,一切都將有個結果。
網吧裏的喧囂依舊,所有人都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享受這美好的青春。他們永遠都想不到,坐在角落裏的我,已經下定決心,為全城的安危而戰。
當然,在普通人的世界裏,他們否認江湖的存在,而是把這兩個字永遠放在傳說之中。其實這樣也好,英雄創造世界,平凡的人被世界改變,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
自古至今,這種區別永遠存在。
我趴在電腦桌上,精神漸漸恍惚,眼皮開始打架,很快就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夏天石,夏天石。”耳畔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迷迷糊糊地回應:“誰在叫我?”
“是我,夏天石。”那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
我努力分辨,卻沒有結果,那聲音不是我以前認識的任何人。
“你是誰?”我問。
“我是夕夕。”她回答。
我揉了揉眼睛,勉強坐起來,發現對麵的電腦桌前坐著一個人,正在向我打手勢。
她頭上戴著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眉毛、眼睛和大半個鼻子,連男女都看不出來,更不要說分辨她是誰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你醒醒。”她說。
我用力搖晃著自己的頭,但腦子裏像一鍋粥一樣,糊裏糊塗。
“夏天石,你清醒一下,我跟你說。”夕夕著急地說。
我打開桌上的可樂,從上往下對著自己的頭頂澆下去。冰冷的飲料流進脖子裏,又淌遍了全身,我打了個激靈。從混沌中醒來。
“你聽我說,我把資料報給上頭。上頭批示,要竭盡全力地幫助你。你現在這副樣子,無論想要幹什麼,都隻會招致失敗。你聽我說,振作一點,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夕夕說。
這些道理我都懂,以前往往是我勸別人,現在卻變成了別人勸我。
“夏天石。我帶了一些人馬過來。都是我們越青幫的高手。如果你展開行動,他們就可以做你的後援和策應。”夕夕說。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而是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先鋒官。
“你真的是為越青幫賣命?挺好,挺好。”我說。
“替誰賣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她說。
“做完這件事以後呢?帳算在誰的頭上?”我問。
“無所謂記在誰的頭上,反正燕王府已經成了社會公敵,人人都恨不得看他的笑話。如果你出手消滅了燕王府的人,隻會受到濟南江湖同道的讚賞,成了濟南城內的名人。想想看,一戰成名,就在今日。”夕夕循循善誘,大小道理說得頭頭是道,完全看不出在書店裏那種害羞緊張的表情。
江湖是一口大染缸,任何一個跳下來的人,都將在這染缸裏成長。
“好吧,我知道了。”我說。
“你準備怎麼辦?夏先生。”她見我同意,語氣就不再那麼急迫了。
“夕陽落山之後,後門進入,如果有必要,全員消滅,徹底清場。”我輕聲說。
夕夕挑了挑眉毛,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采取果斷手段,反遭其害。”我說。
夕夕向後仰,看樣子是想下意識地遠離我。其實,即使我不這樣想,燕塗鴉也會這樣想。看他的個性,一定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消滅一切障礙,到達理想的彼岸。換句話說,他決定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我知道了,夏先生。”夕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