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就是真相。”紅袖招回答。
冰兒憤怒起來:“不是,那不是真相在,隻不過是你用來蒙蔽我的借口!你常說要振興丐幫,但這幾年究竟做了什麼?丐幫仍然式微如昨,你一個人醉生夢死,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這就是振興丐幫嗎?沒有人相信,我也不相信。就算像聞長老說的,一旦確認你我的身份,就要有一個人先死,那麼,我也願意去死,留下你繼續戰鬥。關鍵是,我們必須確定下來,究竟誰才是秘魔與天宗的傳人?”
她畢竟還是年輕,不知受了聞長老什麼樣的鼓動,竟然對紅袖招抱有巨大的敵意與怨氣。
紅袖招搖頭:“我無話可講,我們還是開始滴血認親吧。”
在現代生命科學的DNA精密圖譜發明之前,古代醫學中的“滴血認親”一直占據著親子檢驗學上的關鍵地位,其複雜程度並非僅僅是一滴血、一隻碗那麼簡單,更蘊含著遠古智者對上古醫學的秘密傳承。
作為一個現代人,我永遠不會詬病古代醫學這個神秘領域。
此刻,冰兒的臉平靜如水,眼神卻帶著幾分淩厲,與我們初識的時候有著明顯的不同。
聞長老雖然比她年長那麼多,但站在她身邊時,氣勢上卻被完全壓製。
“好,你既然無話可說,那我也奉陪到底。”冰兒冷冷地說。
紅袖招驀地一聲長歎,緩緩地轉向我,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柔與不舍。通常,隻有情侶間的生離死別之時,才會看到這樣心痛欲絕的目光。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你一定要記得我,昔日帝都瓦子巷,紅樓頭牌第一枝……我這樣說,你一定要記住,無論是往生還是來生,輪回之中,都是唯一的印記。”她幽幽地說。
一瞬間,她用“癔症之術”帶我經曆過的那一段情節全都浮現在我腦海裏。
輪回之中,她一直是她,而我卻不知自己是曆史中的誰。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要做什麼?”我情不自禁地問。
搖曳的綠色鬼火之下,她的臉忽明忽暗,讓我懷疑這會不會是又一次“癔症之術”製造出來的幻象?
她曾說過“我死”那兩個字,我相信,在冰兒步步緊逼的責問麵前,紅袖招已經做好了“我死”的準備。
“用你的心去辨識,記住,無論何時何地,追隨你的心——”她抬起右手,指著自己的左胸心髒位置,“心不迷,意就從容。一定記住,追隨它,它會帶你到該去的地方。”
我有太多疑惑,如同屈原的《天問》一般多。
突然間,我猛地醒悟:“我是心迷,所以迷惑。慚愧,慚愧,慚愧……我隻是我,濟南城中曲水亭街夏天石,隻需要記取今時今日、此地此刻,先處理好眼前的事,由‘一’做起,而不是好高騖遠,讓思想舞蹈於雲上。如果我連‘一’都做不好,連古運兵道的事都擺不平,那又何談在曆史的長河中鏗鏘留名?”
不自覺的,我大大地後退了一步,讓出通道中間的空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重擔要挑,有些外在的、具體的擔子,我可以替天下人一肩扛下來,但那些內在的、微妙的擔子,卻必須是由當事人親自去做,別人無法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