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善良和真誠再次感動了我,紅袖招與她的姐妹之情,也讓我想起了大哥昔日對我百般嗬護的種種件件。
一日為兄弟,終身是兄弟。
一日為姐妹,終身是姐妹。
如果普天之下的兄弟姐妹都如我們這般團結友愛,那麼世界上還有兄弟反目、拔刀相向的醜聞嗎?
“我們先吃,等她回來,我們再去大廈裏請她吃大餐,好不好?”我柔聲說。
冰兒點頭,火光一閃,照亮了她細密、黝黑、冗長的睫毛以及睫毛尖上懸垂著的一排晶瑩的淚滴。
冰兒真的是個單純美好的女孩子,她的淚是發自內心的,對紅袖招的感情也是百分之百真摯,每一顆淚珠都蘊含著姐妹深情。
老板把餛飩端上來,湯麵上撒了一層細碎的香菜末,令人一看就大有食欲。
“先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解決問題。”我說。
冰兒點頭,淚珠隨即落入她麵前的碗裏。
我由衷地想起了一句兩性關係中的名言——二十五歲前,女人的眼淚是金子,讓喜歡她的男人心疼。
雖然跟冰兒隻是初見,但我心裏卻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毫無疑問,她長得有點像楚楚,隻不過比楚楚稍微陽光一些,肩上也沒有擔負楚楚那麼多的責任。
餛飩很香,我希望冰兒能多吃一點,所以我先給她做示範,大口大口地連吃了十幾個。
“這餛飩的確很好吃,帶著與眾不同的香味……”冰兒說。
忽然間,不知怎的,我感覺她的麵孔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像是被眼淚洇濕了的水墨畫一樣。
“很早以前,姐姐也常帶我吃餛飩……她今晚要我來這裏等她,大概本意也是想請問吃餛飩……夏先生,你怎麼了?夏先生,夏先生……”冰兒湊近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鼻尖,連聲叫,“夏先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
我想站起來,但雙腿已經酸麻無力,像是已經不屬於我似的。
“中毒?有毒!”我吃了一驚,但為時已晚。
從紅袖招等人離開到現在,我隻吃過餛飩,所以我中的毒一定是在這隻碗裏。
冰兒起身過來攙我,我咬緊牙關,試圖讓自己的頭腦變得清醒一點,但我一開始想問題,太陽穴就脹痛起來,整個頭也像是一麵剛剛做好的大鼓,憋悶到了極點。
“走……離開這裏……碗裏有毒……”我努力張嘴,但發出的聲音卻微弱無力。
“什麼?有毒?好,我們馬上走,不必擔心,隻要撤出這裏,就能找到援兵。”冰兒說。
我站起來,除了眼睛之外,身體的其它器官似乎都已經離我而去,變得毫無知覺。
冰兒將右手穿入我腋下,努力地挺直身子,試圖把我撐住。
“毒,有毒……注意,碗裏有毒。”我掙紮著說。
現在,渾身麻木的感覺上竄,我的牙床和舌根都不再聽話,最後連頭都變成了一大塊朽木,漸漸失去知覺。
冰兒攙著我離開桌子五步,我的左腿突然一軟,身子打了個趔趄,拖著冰兒一跤跌倒,仰麵向天。
“你走……你快走……”我用最後的理智控製著自己的嘴唇,大叫了兩聲,然後就茫茫然地失去了知覺。
“我們沒有力量對抗秦王會,也沒有力量在濟南城各大勢力的傾軋過程中獨善其身。所以,我們必須找到自己的靠山,然後跟在他後麵,以他為擋箭牌,成功地避開風雨,等待日出天晴之時。丐幫曾經是天下第一大幫,勢力遍及中原、塞北、西北、西南和一河之隔的越南、老撾、緬甸、尼泊爾、印度等等。可惜啊,好漢不提當年勇,今時今日,丐幫無論作什麼,都必須掂量著來,先不求有功,而但求無過。天下第一大幫的年代不會再來了,江湖形勢已經發生的巨變,所有人都向錢看,變成了金錢的雇傭軍……”
這聲音真是能說,滔滔不絕地演講著,直到把我吵醒,然後變得無比清醒。
現在,我被綁在一根木柱子上,雙腳離地,掙紮不得。
我眼中看到的不是山大路的街頭鬼市,而是一個狹窄逼仄的地下建築物。建築物的西牆上是一個巨大的屏幕,此刻正在播放一個演講視頻,我所聽到的,就是那大屏幕揚聲器裏發出來的聲音。
那演講者的衣著破破爛爛,但演講台卻布置得相當豪華,與他的打扮極不相稱。
演講者的後背景是一塊白色的幕布加上一條鮮紅的橫幅,上麵寫的是“中原丐幫2015年骨幹代表大會”。
原來,這視頻是丐幫的嫡係集會,怪不得會出現穿得那麼破的演講者。
我轉了轉頭,並未發現冰兒的身影,這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