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術師的地位與榮耀都是平民百姓給的,到了關鍵時刻,必須拚死頂上去,才不枉了老百姓對奇術師的尊崇與信任。
這一刻,我也想到了官大娘。
在老城區曲水亭街,家家戶戶都感念官大娘的好,無助之時,都會想到向她求救,把她看作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即使是五六十歲的老百姓,無論男女,見到她都會恭恭敬敬地尊稱一聲“官大娘”。這是她的榮耀,正因如此,她才更有責任,為老百姓的平安盡心盡力,絕不推脫。
今日之事,我絕對不知是為秦王會效命,也不隻是為連城璧解圍。
我夏天石作為華裔奇術師中的一員,土生土長於濟南,自然應該為了濟南城百姓的安危而未雨綢繆。
這是我應該做的,即使沒有榮耀、沒有掌聲、沒有利益、沒有名聲,我也必須去做,因為我是男人,男人就是要頂天立地、為民出力的。
“阿璧,聽我的,都聽我的。”我拍著連城璧的肩,輕聲安慰她。
“天石,你一定好好的,否則,你要出事,我也不會苟且偷生。”連城璧堅決地說。
我淡淡一笑:“我怎麼會有事?這一局,我們身在百尺高樓之上,已經高於嶽不群太多,居高臨下射擊,他總有偷天換日的本事,也得俯首就擒。”
隻過了五分鍾,所有槍手的武器準備停當,各自進入射擊位置,從東往西排列,兩人一組,井然有序。
我走到最西邊,告訴那兩名槍手:“戰鬥開始以後,你們盯住鳥頭至太陽旗的中間位置,我極可能由那裏衝出來。你們記住,敵人就在我身後,最多跟我保持五米至十米的距離。我會刻意控製步調,不會離他太遠。那麼,隻要我出現,你們默數‘三、二、一’之後就可以向著那個範圍開槍,千萬不要等到敵人出現後再扣動扳機,那就為時已晚了。”
兩名槍手的年齡都在四十歲上下,滿麵風霜,沉默寡言,對於我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你們有什麼問題嗎?”我又問。
射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八人屬於挑釁者,即“主動敬酒”,意在激起嶽不群的憤怒,而最後兩人,才是我為嶽不群伏下的“罰酒”。
這一次,不管是“敬酒”還是“罰酒”,最後都將變成苦酒,讓嶽不群吃下去就吐不出來。
“嗯,我有問題。”其中一個槍手開口,略帶木訥地問,“射擊什麼時候停止?”
我在他的彈匣上一拍:“一匣能裝多少子彈?”
“二十。”他回答。
“全部射完,即使已經連續命中敵人,也必須射完全部子彈。兵不厭詐,我們麵對的,是一個非常狡猾的敵人,大概連秦王都不敢小覷。”我回答。
“什麼?”東側立即有人反對,“哪有這樣作戰的?平時我們參戰,一擊得手,必須迅速撤出兩公裏之外。在開始進入射擊位置之間,必須做好狡兔三窟的準備。你這樣安排,是不是不懂得射擊要訣?”
我沉默不語,靜等著各人發表意見。
秦王會頗多草莽之士,這些人的特點就是有能力、高水平、不怕死,但最大的缺點卻是不服從管理,更願意各行其是,按照自己過去的江湖經驗做事,跟軍隊中的鐵血紀律完全不同。
我麵前的第二名槍手也開口:“夏……夏先生,我以前也參加過戰鬥,那時候由呂丞相親自帶隊。我們是槍手,不是信號兵,不用等到戰鬥結束以後再離開。要是需要打掃戰場的話,自然有後續人員負責。我們隻是槍手,隻負責開槍射擊。”
這兩人的話受到其他人的讚同,十個人、二十隻眼睛盯著我,等著我的解釋。
“還有不同意見嗎?”我問。
有人舉手:“夏先生,你是哪個軍事學院畢業的?學的什麼專業?我們怎麼覺得,你對戰鬥完全外行呢?”
“還有沒有?”我最後一次問。
“沒了,沒了。”有人代替大家回答。
我舉起右臂,伸出食指,向著所有人:“既然大家沒有問題了,我也向大家提一個問題。你們都談到戰鬥經驗、戰鬥模式,那麼我問你們,如果今天的戰鬥跟你們從前參加的戰鬥性質完全不同,是不是就不能采取同樣的戰鬥模式了?性質變了嘛,那麼很多經驗也就不適用了,對不對?”
這問題令他們困惑,因為這一個問題就能推翻他們所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