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秘魔與天宗(3)(3 / 3)

他是個重度殘疾之人,江湖同道不會糾集那麼多高手彙聚濟南,隻為殺他。

苗素貞大概不這樣想,而是暴喝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蟲陣猛然收緊,把嶽不群的身體連同輪椅一起鎖住。

立刻,牌桌邊多出來一個直徑一米半的灰色蟲球,早就看不見嶽不群的臉。

我看過細蟲齧噬人體的超快速度,正常情況下,嶽不群基本是沒救了。

苗素貞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麼容易就成功了?真是沒想到。”

她向牌桌那邊走了幾步,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口中念念有詞。

“別放鬆警惕!”我大聲提醒她。

如果世界上有一件事人人都認為不可能,那麼它一定是另有蹊蹺,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嶽不群是主人,苗素貞是客人,而“客不欺主”的真理已經在中國流傳了幾千年,自然就有它的道理。

“他不可能再翻身了,這些蟲——”苗素貞向我轉身,眼角眉梢已經掛上了喜色。

她的喜悅維持了沒有三秒鍾,蟲球之內突然射出了一張麻將牌,飛旋如回形鏢,不偏不倚,切中了苗素貞的鼻梁。

跟著,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牌依次飛出來,貼在苗素貞臉上,每一張都深入半寸。

劇烈的疼痛硬生生地改變了她的模樣,把她的五官扭曲成了麻花。

“我已經拿到了那麼好的牌,你還想玩,玩夠了嗎?你還有什麼牌能勝過它?當然,你也可以做‘大三元’,以牌麵字符的高低來壓製我的牌。可惜啊,我手邊還有兩張紅中,就算你要做,也隻能做小三元之類,無足掛齒,怎麼能抵得過我‘四風會、大四喜、四暗刻’?”嶽不群大笑。

的確,當他在蟲陣之中摸到那樣一張好牌時,這一局已經無人能夠再勝過他。

我判斷他的人生“大惡”,但他卻以“大糊”來應對,以攻對攻,並不受我的命相批注影響。

苗素貞踉蹌了一下,噗通一聲向前倒了。

“天下萬物,皆有其主;天下萬事,皆有其王。在這裏,我就是主,我就是王,沒有人能撼動我的地位。客難欺主,強龍難壓地頭蛇,哈哈哈哈……”嶽不群再度大笑,氣勢囂張,無法無天。

我的判斷沒錯,他從未失去對現場形勢的控製,無論阿達弑父還是苗素貞逆襲,全都在他的冷靜步調之內。

正如沒人能夠揪著自己的頭發將自己提升到半空一樣,這一役中,雷矛星、苗素貞就是妄圖擺脫地心引力的白日飛升者,而嶽不群則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地心引力,牢牢地控製著所有人。

我隻防守,並不進攻,所以免遭其害。

“貴客……貴客,幫幫忙,把我殺了,我不想落到他手裏……”苗素貞乞求。

那四張牌分別是東、西、南、北,正是嶽不群糊完“四風會”之後剩餘的四張風牌,已經毫無用處。

苗素貞的處境亦是如此,一旦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即遭嶽不群痛下殺手。

我下不了手,因為苗素貞為了報效楚王之恩,甘願與嶽不群翻臉,所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她夠精明,知道落在我手裏,會生不如死。”嶽不群說,隨即,他彈彈指甲,無限鄙夷地補充,“可是,她根本就錯了。隻有對那些有價值的人,才值得別人嚴刑逼供。時間是最寶貴的,我一向都不喜歡在無價值的人身上浪費哪怕一秒鍾時間,就像對待雷老師那樣。”

他望著我,眼中閃著變幻莫測的光。

我緩緩站起來,迎著嶽不群的視線。

“我有價值?”我問。

“當然。”嶽不群坦然承認,“價值無限,巨大無比。所以,我才會請你入局。”

“我的價值何在?”我又問。

嶽不群雙手一伸,向著苗素貞招了招手,那四張麻將牌便飛回到他掌心裏。

“我們兩個人玩一局,你就知道自己的價值何在了。”他說,“聖人造圍棋而昭示生命哲理,賢人造象棋而透露攻殺戰法,哲人造麻將牌而禍亂庸民之心。在我看來,天下萬事萬物,皆可入局。如果我輩能效法天地,以萬事萬物為芻狗,那麼就能淩駕於這世界,成為飛天之龍——”他將四張牌混入桌麵那些麻將牌裏,再次雙手拂過牌麵,四排麻將牌整整齊齊碼好。

“請。”他說。

請將不如激將,但我並非受他所激而入局,卻是因為我已經窺見了他生命裏最微妙的罩門。

無論什麼樣的大人物,隻要窺見對方罩門,必可一擊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