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我手中取回了電話,把畫麵放大,看著那群麵目驚懼的西洋人。
我不知連城璧要表達什麼,遂回過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陰影中,她的眼中閃爍著湛湛的光芒,仿佛深空中的星子。
“秦家是盜墓世家,我在大學裏又專門研究過鑽探技術,所以隻需一台鑽孔機、一隻軟鋼內窺鏡、一支帶網籃的鉤杆,就能完成幾個人團隊協作的複雜工作。於是,呂丞相發現教堂下地道裏的秘密之後,我選了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獨自進入地道鑽探,提前勘察了運兵道裏的情況。我爺爺、我爹都教育過我們,不要打無準備之仗。在大規模爆破清場之前,我必須知道岩層那邊的情況。結果,我發現了這個——”
連城璧用右手食指在屏幕上一劃,向我展示了另外一幅圖片。
“天石,你看。”她把手機第二次遞過來。
奇怪的是,她這次給我看的,仍然是那幅詭秘的西洋壁畫。
我盯著屏幕看了一分鍾,並未看出它跟上一幅圖片的不同之處。
“奇怪吧?如果我說出給你看相同的兩幅畫的原因,你會更感到奇怪。其實,當嶽不群交給我這幅畫的照片時,我已經……我已經——”她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舉起右手,在額頭上重重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嘿,你做什麼?有話好好說,有話慢慢說!”我立刻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裏,免得她再做出這種自傷的舉動來。
這一拍,實實在在的,已經拍“疼”了我的心。
我湊近去看,她的額頭上已經紅了一塊,留下半個掌印。
“有話慢慢說,不要這樣。”我心疼得連連倒吸涼氣。
“天石,現在大概也隻有你還會在乎我了。”她幽幽地說。
我歎了口氣:“連小姐,你……遇到事,如果都這麼拍來拍去,把腦漿都拍出來,也解決不了問題。”
“惡心,好惡心!”她撲哧一聲笑起來,靠在我肩上,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笑夠了,她溫柔地補充:“叫我阿璧,不要叫我連小姐。從小到大,隻有我爹可以這樣叫我,你是第二個。”
我仍然攥著她的手,不肯放開,生怕她情急之下,再傷到自己。
“好,告訴我,兩幅畫有什麼不同?”我說。
“前一幅,是從嶽不群的電腦中傳到我手機上的;後一幅,是我在通道盡頭實施‘探驪取珠之術’時獲得的結果。不過,我見到兩幅畫的時間順序要顛倒過來,前一幅是我今晚才見到的,而後一幅早在十日之前我就見到了,就在甬道盡頭的堅硬岩層後麵。”她說。
我登時一愕,腦子裏急速轉了幾圈,才聽懂這段話的意思。
“阿璧,你的意思是,打通岩層後,先看到這幅壁畫?那麼運兵道呢?壁畫在運兵道裏?”我問。
連城璧略想了想,才以不確定的口吻回答:“內窺鏡通過岩層後,觀察到一個類似於祈禱室的房間,長度、寬度、高度都在三米左右,等於是一個近似正方形的空間。壁畫掛在左手邊的牆麵正中,其它幾個麵上沒有任何東西,隻是空白的石牆。我看不到運兵道,再向前去,也是石牆。我試著用鑽孔機向前衝擊,進入岩層半米後,無功而返。”
她的描述很詳細,從這些話裏,我就能想象到她看到的空間是什麼樣子的。
當然,鑽孔內窺的時候,因為內窺鏡探頭會造成景物畸變,與現實情況會有所偏差。
如果甬道盡頭仍然是石壁,那麼姓萬的等人就白忙活了。
“你確定前路不通?”我問。
連城璧點頭:“沒錯,是這樣。在收到嶽不群的消息之前,我一直以為,地底的那個空間是為了這幅西洋壁畫而建造。這讓我非常困惑,但並未跟呂丞相透露。他安排姓萬的鑿壁而入,一定有他的道理。”
“這個——”我實在猜不透這個謎,隻說了兩個字,後麵已經無話可說。
遠處廣場上,女孩子坐在孫華子大腿上,身子像纏蜜一樣,跟孫華子扭在一起。
“別看了,兒童不宜。”我拉著連城璧起身,坐到另外一個背對廣場的長椅上。
隻有純潔無瑕的女孩子才會讓我心疼,既然純潔,自然就不該看這些汙穢醃臢的東西。
“我不是小女孩了。”連城璧抗議。
我看著她的眼睛歎氣:“眼不見為淨,對不對?”
即使在跟她開玩笑的時候,我腦子裏那種“頭大”的感覺也須臾不離。
這幅西洋壁畫令人大惑不解,而且是被密封於那樣一個古怪空間裏,再加上長江的資料明確表示,該畫的曆史名聲一直不怎麼好,幾乎是在哪裏出現就給哪裏帶來災患。
這一次,秦王會鑿壁而入,與它不期而遇,它會不會給秦王會帶來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