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能夠活著盡完自己的責任,到老的時候,坦然卸下包袱,直上天堂;有些人卻因能力所限、造化捉弄而無法完成責任,在別人的詛咒中墜落地獄。
“你也有發愁的事嗎?”連城璧問。
“對。”我輕輕點頭。
“是什麼?說出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你。”她追問。
我所麵臨的最大困難就是給大哥報仇,這是一件毫無頭緒的工作,迄今為止,都找不出一點線索,而且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算了,你自己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我搖搖頭。
“我猜猜看?”連城璧鍥而不舍。
其實,從言佛海的所作所為中,我知道秦王會曾經對我做過調查,手上有我全部的資料,當然也會了解到夏氏一族過去的曆史。
“算了,算了。”我不願自己家的慘痛曆史再一次被曝露在陽光下。
“好吧。”連城璧看出了我的不情願,立刻作罷。
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這讓我心裏很感動。每個人都有權利保留自己的隱私,不被人打擾,也不被人解析。
“如果這一戰之後,我能活下來,就陪著你解決所有的問題。”連城璧說。
一瞬間,她又恢複了悲觀,雙臂疊放在桌上,再將下巴枕在上麵,像一隻犯困的小貓。
“你要不要睡一下?打個盹?反正點的餐不會很快上來。”我問。
“好。”她隻回答了一個字,雙眼一閉,隨即睡去。
我不禁暗自感歎,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孩子實在太不容易了。她為了秦王的宏圖偉業奔走,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卻始終裝得精力十足,以免影響團隊的士氣。秦王有這樣的女兒,真的是莫大的福分。
服務生的送餐速度很快,隻過了五分鍾,一籠醬肉包就送上來了。
我雖然及時地接過了餐盤,可還是驚動了剛剛入睡的連城璧。
她猛地坐起來,眼沒完全睜開,右手已經探入腰間。
“沒事,沒事,沒事——”我及時地按住她的右肘,阻止她拔出武器,以免驚嚇到女服務生。
“哦——我睡著了嗎?地道裏順利嗎?”她睡眼朦朧地問。
我長歎一聲,請拍她的手背:“沒事,一切都順利,再睡一會兒吧。”
連城璧收回了右手,抱著我的左臂,閉上眼睛,輕輕呢噥:“我夢見趙天子的人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別離開我,你在這裏,我才安心,抱著你,我才安心……”
我用右手輕拍著她的肩,柔聲安慰:“睡吧,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裏,保證你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
這種情況下,她不再是堅韌頑強的江湖女傑,而是疲倦無助的小女孩,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臂膀去嗬護她、支撐她。
連城璧又睡了,服務生再送餐時,我指指旁邊的桌子,示意對方把餐盤都放在那裏。
這個時間段是館子的休息期,午餐已過,晚餐未至,所以自從我們坐下,並沒有第二撥客人登門。
連城璧夢到趙天子,其實也是提醒我,趙天子不除,天下不會太平。
我緊盯著門口,提防有敵人長驅直入。
從地圖上看,六乃喜是在洪家樓教堂的南麵,隻隔著一條馬路。那麼,這家館子的地底,應該就在軍事地圖的紅線範圍之內。
一想到濟南城的地底可能會有龍,我就不寒而栗。
“也許會出大事……”自從看到那張地圖,我一直都有不祥的預感。
門口外麵,右側電線杆上胡亂貼著幾張海報,應該就是招生、招聘、招商之類的內容。其中一張上,使用了濟南的泉標圖片作為背景,十分醒目。
泉標是藍色的,其造型是頂天立地的三股水變形體,既是指濟南的著名地標趵突泉,也是代表“泉”字的篆體筆畫。
看到泉標,我能聯想到近年來濟南大張旗鼓修建地鐵而帶來的各種訊息和傳聞。
我是城市建設的擁護者,但在這裏我不是要重複各種歌功頌德的文章,而是從海量信息中記起了一件從前並不引人注意、現在卻跟那舊政府老軍事地圖上的“龍”能夠關聯起來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