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失蹤事件。”我搖頭苦笑。
事情真是蹊蹺,一件連著一件。我走向後廚,推門進去。這裏的情況也很糟糕,各種食物、湯汁、酒水擺得滿桌都是,一片混亂,毫無章法,唯獨不見人影。
曆史上曾經發生過這種神秘失蹤事件,但我卻沒想到,有一天會活生生地發生在我眼前。
我提氣大叫:“文先生,文先生,你在這裏嗎?”
沒有任何人回答我,四周隻剩死一樣的沉寂。
這一幕真的是荒誕至極,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發生了群體失蹤事件,而這恰恰是在秦王會的地盤上發生的。如果沒有對文牡丹的懷疑,我也許此刻最想見到的是他,我們兩人可以互為臂助,調查這件怪事的真相。可是,文牡丹此刻卻是我最大的懷疑對象。
“咳咳……”一陣低低的咳嗽聲響過,文牡丹從廚房最尾端的垃圾門走進來。
那扇門通向幾十米外的垃圾箱,除了廚師助理,極少有人從那扇門進出。
明湖居一別,我還從未認真打量過他。
此刻,他穿著很舊的夾克衫,下麵是同色的工裝褲和球鞋。這副打扮,像極了搬運垃圾的清潔工,而不是大名鼎鼎的晉中殺手文牡丹。
他的臉也呈現出一種可怖的灰白色,仿佛長期營養不良又飽受失眠困擾的病人。
我冷眼盯著他,沒有主動開口。
“是你啊?你自己?”他問。
“你去哪裏了?其他人呢?”我反問。
“我不知道,可能……客人都走了,店員也下班了……”他模棱兩可地回答。
我發現,他站立的姿勢很奇怪。雙腳呈外八字姿勢立在地麵上,雙腿微屈,像一個橢圓的“O”型。這種羅圈腿的站姿,通常隻在日本中年男人身上才看得到,而中國男人絕對不會如此。
“你呢?剛剛去哪裏了?”我又問。
“我去四周看看,連小姐吩咐我,如果有敵人侵擾,絕不姑息養奸。”他回答。
很明顯,他跟以前那個文牡丹是有區別的。
從前,文牡丹器宇軒昂,剛正不阿,對日本人深惡痛絕,勢不兩立。
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那種氣勢,反而增添了隻有日本男人才有的種種猥瑣之態。
“情況怎麼樣?”我接著問。
“挺好,外麵挺安靜。小溪裏的魚也很肥美,沒有任何汙染。所以我抓了兩條回來,可以燉魚湯喝。”他把一直倒背在後麵的右手伸出來,掌心裏竟然掐著兩條一尺長的白鱗魚。
按照中國人的習慣,赤手抓魚極為難受,一到廚房裏,一定會先把魚放在盆裏,不會一直掐在手中。除非他是漁民,已經習慣了赤手空拳跟魚打交道。
文牡丹來自晉中,跟魚直接打交道的機會不是很多。如果他是正常人,肯定不會這麼做。
我後退一步,靠近刀架,目光一掃,就瞄上了一把斬骨刀。
在神州九刀中,九路刀法全都講究厚重、端正、宏偉、大氣。所以在我看來,一把分量沉重的大刀,尤其能詮釋出這樣的刀意來。
山野之中,如果不能獨力殺敵,勢必為敵所殺。這一次,我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
“好魚。”我淡淡地說。
“每個人都是一條魚,如果想變成別的,就得有特殊的本事。”他把魚放在一邊的砧板上,右手一抹,把砧板側麵的刮鱗刀握住。
“你到底是誰?”我立刻提氣喝問。
他沒有繼續偽裝下去,而是尖聲笑起來:“我是誰?我是誰?嗬嗬嗬嗬,就算我說出來,你也沒聽說過。東海有魚,魚有千萬,誰能一條一條叫出它們的名字呢?不要問我是誰,我隻是一條魚,從皇宮裏遊出來的一條魚……”
“皇宮”二字,殊為難懂,令我不覺一怔。
颼颼颼颼,那把半尺長的刮鱗刀在他指尖上飛旋起來,寒光閃閃,化為一個殺機凜然的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