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佛海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根本容不得我和連城璧插話。
當然,看他的意思,也根本不需要我們插話。他隻是向著麵前的虛空在說話,眼中是否有我們倆也未可知。看起來,我剛剛點頭回應他的問話,也是多餘了。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安靜地觀察言佛海,他麵部的皮膚蒼白異常,顴骨、頜骨全都突兀地凸出來,每說一句話,那些骨頭的移動都看得一清二楚。這種情況下,他五官的每一次動作,都讓我聯想到一架汽車發動機在按照程序自動運轉。
我還看到,他的雙手手背近乎是皮包骨的狀態,皮膚下沒有肉,直接跟骨頭貼合在一起,像極了蝙蝠的翅膀。
“沒有任何大爆炸能夠毀掉吞噬之術,因為那種奇術是有根的——建造別墅之初,他就把那種根種了下去,就像別墅下的混凝土灌注樁那樣,一直深至穩定岩層。要想消滅吞噬之術,除非是一直挖到岩層,足足有幾百米、一千米。於是我想,一定要想個其它辦法,引誘鬼菩薩上鉤。誘餌……必須有一個誘餌,於是我就在大千世界中尋找,終於找到了,就是——你。”言佛海再次看著我,隻不過眼神空洞,不似正常人。
我承認自己是誘餌,但卻沒想到,言佛海之流竟然圍繞著“誘餌”做了那麼多文章,早就選定了我做誘餌。
“心無城府……天縱奇才,家學淵源,內心聰慧……再沒有這樣一個人能讓鬼菩薩心動了。他是個愛才的人,一旦把你推薦給他,他一定見獵心喜,放鬆了警惕。於是,他欣然吞下了誘餌,並立刻轉告莫先生,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傳承者。不,不是傳承者,而是他畢生奇術的承載者、保管者。在奇術這一行裏,奇術師早就洞悉了死亡和輪回的秘密,所以永遠都不懼死亡,隻要知道,死亡如睡覺一樣,一覺醒來,是另外一個嶄新的自我。有了你,鬼菩薩和莫先生的‘魘嬰之術’就能順利實施了。在他那一流派中,“魘嬰之術”是精華中的精華,必須要毫無保留地傳承下去。每一個奇術師加入組織之初,就時刻為臨終前的奇術轉移準備承載者。你知道嗎?你就像一個最完美的容器,他不得不動心,也不得不追逐而來,就像鯊魚聞見了血腥氣一樣……”
我聽得入神,不知不覺,自己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攫住。
如果隻是做人弟子、屈居人下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成了“魘嬰之術”的犧牲品,那時候“我”早就死了,根本不用等到生命正式結束。
直到現在,我也無法把“魘嬰之術”說得更透徹、更具體,隻是因為這種奇術太過於邪惡,很多與其有關的資料並未釋放出來,外界也隻是在猜測而已。就我所知,
簡單來說,這種奇術能把人變成毫無智慧抵抗力的嬰兒,成為更好的載體,把別人腦子裏的知識分毫不差地轉移過來。等到時機成熟,再把這些轉移回去。具體的,這種轉移過程會不會對宿主造成致命傷害,那就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了。
我是一個很好的誘餌,知道這一點,對我來說,不知該稱為幸運,還是應該稱為“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