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看見青石板,也恍然大悟,拉開門衝出去。
可惜的是,那男人見機不對,已經遠遠遁逃,身影消失於西麵的叢林之中。
“讓他跑了——我馬上就打電話找人,非把他的老窩挖出來不可。”芳芳恨恨地說。
那男人在她眼皮底下搞鬼,這一定讓她很沒有麵子。
我阻止她:“芳芳,沒必要。他既然是奇術師,到公路站打工的時候,就肯定沒有報自己的真實姓名。無論你怎麼追查,也毫無結果。況且,在世人眼中,他又沒犯什麼大罪,這墓碑也不一定是他埋下去的,對不對?”
芳芳長歎:“我聽你的夏先生。”
其實我這樣做,是怕她在韓夫人麵前失寵,因為她自稱到苗圃站來搜索過多次,如果來過七八次還沒有發現異樣,就隻能證明她的工作能力有問題了。
我借助旁邊的廚刀、鍋鏟,迅速拆掉了土鍋台,把那塊三尺長、一尺寬、半尺厚的墓碑拖出來。更可喜的是,墓碑層層疊疊,下麵還有三塊,大小尺寸完全一樣。
四塊墓碑並列在一起,上麵雕刻著這樣四個名字,分別是車東遊、孟富園、汲飛驚、白夢秋。四個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正好是“遊園驚夢”這個稱呼。
忙完這些,我已經汗流浹背。
找到四塊墓碑,足以證明我的直覺還是相當準確的。
“暫時不要通知韓夫人。”我阻止芳芳打電話。
找到墓碑隻是第一步,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查明真相,弄清楚那男人的真實身份。
芳芳有些沮喪:“夏先生,我真是太大意了,隻看表麵,從不潛心思考。看起來,我的江湖經驗還是太少了,需要多向你學習。”
我搖搖頭:“你也不要過謙,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長處,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如果一味地拿著自己的短處去跟別人的長處比較,就隻會越來越迷茫。”
接下來,我們兩個一起動手,把墓碑擦拭幹淨,搬到院子裏。
那隻鬥牛犬沒有隨主人一起逃逸,而是蹲在院子一角的狗窩裏,冷眼看著我和芳芳搬東西。
“可惜,這廚房裏連喂狗的食物都沒有。”我指著那條狗,“隻要有它,那男人就跑不遠。”
狗是人類的朋友,那男人用口哨就能控製這條狗,可見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密切。我隻要騰出手來,帶著這條狗沿路搜索,就能找到它的主人。
找到“遊園驚夢”的墓碑之後,我相信還能再次看到他們帶來的幻象。
對於死者而言,“厚葬”是唯一的遺願,而且是一次性深埋,不受任何別有用心之人的打擾。故此,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之流才會在生前就大規模修建陵墓,下麵布置了種種一擊斃命的機關,務求生人勿近。
我無法為“遊園驚夢”做更多,但在這青山碧水之間為他們選擇一塊風水寶穴深厚葬之,還是能夠做到的。
之前,燕歌行出錢、楚楚出力,選擇了南山好地埋葬我的爺爺,絕對是對我夏家最大的幫助。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回報楚楚的深情,她就已經隨風而去了。
一聯想到這些,我的心就針紮一般的痛。
“夏先生,你是怎麼判斷出那男人有問題的?”芳芳問。
“廚房裏連一顆米、一碗麵都沒有,他卻把火燒得那麼旺,究竟是要做什麼飯?作為一名聾啞人,他吃得滿麵紅光、腆胸迭肚,根本不符合規律。我們一早就闖入,他一定是來不及化妝,所以才被我們瞧出了破綻。”我試著解釋。
一邊回答芳芳的問題,我一邊在腦海中盤算:“現在,跟‘遊園驚夢’有關係的就隻剩下言佛海了。如果他在這裏會怎麼做?除了埋葬四塊墓碑,還能多做點什麼?”
正想著,芳芳的手機響。
“是夫人打來的。”芳芳說。
“接。”我揮手吩咐,“但不要說這裏發生的事。”
芳芳點頭,然後接了電話。
我們相距隻有兩步,韓夫人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的時候,我也聽得一清二楚:“芳芳,你們快回來,莫先生死了!”
這消息很驚人,但芳芳神色不變:“好,我們在楊樹林,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