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裏!”各種雜亂無章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出沒,而直覺猶如大海之中的司南儀,瞬間指向那苗圃站。
“那裏?那裏晚上沒什麼人,隻有一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子看門。咱們去了,連個開門的都沒有,一到天黑,老頭子就睡死了,根本聽不見叫門聲。”芳芳說。
“你對這裏很熟悉?”我問。
芳芳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別墅裏的黑天鵝經常被野狸獵殺嗎?”我又問。
我的問題東一個西一個,表麵看沒有任何聯係,所以芳芳回答得很辛苦。每回答一個,她都要皺著眉思索幾秒鍾。
“不經常,為了保護這些黑天鵝,我曾命令保安們每個月都清理蘆葦蕩,在野狸們途經的小徑上埋伏籠子和捕獸夾,至少殺死了四十隻以上。今年以來,已經沒有野狸獵殺黑天鵝的事發生了。剛才莫先生那樣說,我心裏有些不安,感覺自己真的大意失職了。”芳芳回答。
“黑天鵝被獵殺時,是否就湊巧有不好的事發生?”我問出了真正想知道的問題,並且直盯著芳芳的臉。
芳芳突然間神色一變,似乎我的問題化身為一根銀針,突然刺中了她的痛處。
我的直覺再次發揮了作用,將數件看似毫無牽連的事聯係到了一起。
黑天鵝失蹤、少女與船夫進入光球布陣、我在湖中央出現四人登舟的幻覺……直到現在,我找不到白夢秋的石碑,但卻固執地認為,“遊園驚夢”四人的墳墓就應該位於荒塚之內,隻不過是藏在一個不為人知之處。
發現這些事之間的內在聯係是一種偶然,但也是一種必然。直覺特別強烈的人,總是容易先他人一步找到突破困境的契機。
現在,黑天鵝之死正是我幾經周折後突然窺見的特定脈絡。
“我不知道——夏先生,我們還是回去吧。夜太黑,我有些冷了。”芳芳說。
很明顯,她是在搪塞我,借以回避我那個問題。
“你先回去,我再待一會兒,然後從湖岸上走回去。請轉告夫人,我會很小心,絕對不會出現意外的。”我說。
芳芳向四周望了望,有些為難:“夏先生,這種荒郊野外的,你就放心我一個人回去?”
這當然又是一個借口,因為她絕對不是那種膽小怕黑的人,否則又怎麼可能成為韓夫人麾下第一愛將?
“芳芳。”我向她走近一步。
如果這種拉近兩人距離的動作發生在我提問之前,她一定會欣然接受,並不閃避,而且有可能順勢向我靠近。可是,我問的那個問題讓我們兩人之間產生了看不見的隔閡,我走近一步,她立刻後退兩步,維持原先的距離不變。
這個下意識的閃躲動作更讓我意識到,芳芳心中有鬼,“黑天鵝被獵殺”是她很不願意去麵對的一個問題。
“嗚噢——”荒野之中怪聲忽起,正北方向傳來類似於孤狼嚎月的動靜。
“有狼在叫。”芳芳的聲音十分緊張。
“是啊,是狼叫。不過我們都知道,沒有月亮的晚上,狼是不會叫的。”我回答。
藍石大溪地靠近長清區,而長期以來,濟南人都知道,長清區那邊的山上近幾年經常有野狼出沒。
“夏先生,我出來太久了,恐怕夫人見怪,必須回去了。”芳芳說。
她的眼神閃閃爍爍,像是在逃避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