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衣人領命而去。
石舟六合有些失神,雙手握著那盒子,久久地沉默不語。
黑暗之中,有黑衣人貼著牆根行動,動作隱秘而迅速。
“所有收尾工作都已經完成了,肯定會做得非常妥帖,不留把柄。明千櫻是皇室的人,此刻她已經在去機場的車上,一定會順利送回日本去。你放心,你幫了我很多,我是不會讓你遺憾的。”石舟六合淡淡地說。
最後一句,讓我心裏一下子升起巨大的希望來:“你的意思是,她是可以救活的?她根本就沒死?”
任何人被殺以後,肯定是活不下來了,這是顛撲不破的絕對真理。不過,我總是隱隱約約覺得,明千櫻臨終前鄭重叮嚀我將她送回日本去,一定是有一個非常關鍵的理由,而那理由中,又隱藏著極重大的秘密。
“我不能肯定。”石舟六合回答,“不過我知道,一個人的死必定經過三重境界,如果這三重境界都走遍了,則她就真的死了。反過來說,隻要有一重境界能夠令她有活下去的理由,她就一定能活下去。”
這種理論是我之前聞所未聞的,所以立即向石舟六合拱手:“前輩,願聞其詳,請指教。”
石舟六合長歎:“第一重死亡,是身體和精神的死亡,是人類普遍意義上認為的‘死’,任何人都會經曆;第二重,她在這世界上做過的事已經沒了蹤跡,曾經對這世界的改變已經被歲月磨平——明千櫻還很年輕,她並未對這世界造成根本的改變,所以她的到來與離去,於這世界而言,沒有絲毫的增添與刪減。在這兩重境界中,她什麼都不會留下,死得幹幹淨淨,走得毫無痕跡。”
我用心聽著,感覺對方說得極有道理。
“第三重,對於明千櫻來說,是唯一能夠活下來的理由,所以非常重要,而這又完全取決於你。”她接著說。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不落地聽著。
“第三重,如果有人對她的思念也消失了,那她就真正死亡了。我看到她時,她的靈魂還依托於你的想念好好活著,而且你為了保護她的身體免遭敵人的戲侮挺身而出,不懼以卵擊石,敢於麵對強敵。這種嗬護之情,令她的靈魂變得更靈動、更穩定。如果你能持之以恒愛她,她最終必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的確沒有停止過對明千櫻的牽掛,但這種情感並不能稱之為“愛情”。我隻是可憐她的夭亡,世間美好的東西本來就極其稀少,她的死太突兀,我真的無法接受。
如果牽掛能左右明千櫻的生死,我當然不敢輕易斷絕。
“你能做到嗎?”石舟六合問。
我堅決地點頭:“如果能救活她,我一定能做到。”
“好,我相信她能感覺到你的這份牽掛。”石舟六合長歎,“紅顏本就薄命,尤其是我們日本女子,在很多時候,都隻是男子的附庸。你們中國男人真的很好,都是謙謙君子。在這裏,我先代明千櫻謝謝你。”
我們並肩向西南走,沿著轆轤把街直行,走上芙蓉街。
前麵五十步之外,街左即是關帝廟。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段,關帝廟門口的長明燈也顯得有些晦暗,無法照得更遠,隻能點亮門口幾個平方大小的地麵。
現在,廟門口空無一人,那些運送關二爺神像的人想必已經完成了工作退去。
“‘秦王會’的人越來越囂張,這可不是個好兆頭。”石舟六合低聲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