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我聽到屋外有了金屬碰撞聲,似乎有人在翻動那些金條。
“敵人來了!”我一驚,馬上舉手關燈,藏在黑暗裏。
屋外隻響過一次,隨即再沒有其它動靜。
我走近門邊,小心地向外探望著,發現有一個瘦小枯幹的人站在屋簷下,正俯著身子,右臂伸進壇子裏無聲地摸索著。
他的身形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喂,放下壇子!”我啪的一聲開燈,然後挺起胸膛,大踏步地出門。
這是在夏家老宅,任何闖進來的人都涉嫌偷竊搶劫,必須立刻停手。
那人起身,右臂仍然在壇子裏,不屑一顧地斜睨著我。
他的體態十分猥瑣,右臂上又套了一個古怪的壇子,顯得十分可笑。
我笑不出來,因為我看見了他的臉。那張臉我曾經在攝像頭監控資料裏看到過,而且他一出現,就在“鏡室”底下第七層的衛生間裏以鬼魅般的速度格殺了鬼菩薩。現在,他又到這裏來了。
我記得,他的名字叫“薛東來”,與薛傲同出一門。
“薛東來?”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名字?”他問。
“你殺了鬼菩薩,這筆舊賬還沒算呢。”我回答。
“算賬?就憑你?整個濟南城裏能跟我算賬的人還沒下生呢!你趕緊滾一邊去,別耽誤我幹正事。”薛東來說。
他格殺鬼菩薩時所顯露的身手十分高明,我自認不敵,但我卻不能後退,因為他手臂上套著的是屬於我家的壇子。
“把壇子放下。”我說。
“等我把壇子放下,你的死期就到了!”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在江湖上,永遠都是弱肉強食,高手從來都看不起普通人。
我一步步逼近他,此刻手中無刀,但我腦海中卻有“神州九刀”的刀法。隻要有一把刀,哪怕是菜刀,也保證能取他性命。
“滾開,我可警告你,再向前走,我就出手了——”他再次吼叫。
從他直起身來開始,似乎就沒有放開壇子的意思,這是很奇怪的。正常情況下,隻要直起身,手臂自然就從壇子裏抽出來了才對。這種情形之下,壇子就像是長在薛東來手臂上了一樣。別說戰鬥了,就連走路都很艱難了。
“放下壇子,那是我家的東西——”我發現了他的破綻,立刻抓住。
薛東來極力掩飾,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家的東西?我拿到手就是我的了。看在壇子份上,我饒你不死,趕緊滾出去吧!”
我清楚地覺察到,他開口大笑時,眼神已經慌了。
一隻壇子加上九十根金條,其重量已經超過了三十公斤,他就算是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拖著三十公斤的配重參加戰鬥。
更可怕的是,那壇子裏又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啊——”薛東來慘叫一聲,噗通向前跪倒,插在壇子裏的手臂不住地掙紮顫抖著。
看那樣子,他此刻隻想把壇子甩開,但卻無法掙脫。
“我的手,我的手……”他大聲嚎叫著,向左轉身,把壇子向門框上甩過去。可怕的是,壇子撞上硬木,並未應聲而碎,仍然牢牢地套住了薛東來的右臂。
“我的手,疼啊……”薛東來一擊未能得手,臉上突然湧出了大顆冷汗,跳起來向後倒退三步,原地打轉,嘴中咬牙時產生的可怕“咯吱”聲不絕於耳。
看得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似乎那壇子裏正有一隻惡獸正瘋狂噬咬著他的右臂。
我後退一步,緊緊盯著他,以防他在極度痛苦之下,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你們……在壇子裏藏著什麼?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薛東來的身子不住地搖晃著,雖然極力支撐,最後仍然一跤跌倒。
為了減輕痛苦,他的左臂也抱在壇子上,一手裏一手外,用力抱緊那壇子。
我不知道壇子裏有什麼,甚至還沒徹底檢查它。
在沙老拳頭家的床上,金條、刀譜、壇子是分開擺放的,我理所當然地以為,從壇子裏拿出金條、刀譜之後,壇子已經空了。那麼到了現在,壇子裏應該隻裝著九十根金條,其它沒有任何東西。
我連連搖頭,無法回答薛東來的問題。
“你們太奸詐了……太奸詐了!屋裏那冰棺裏,放著幻戲師的屍體,這壇子裏藏著的一定是煉蠱師的蠱蟲……你們太奸詐了,我受不了了——”薛東來吼叫一聲,抱著壇子一滾,突然淩空躍起,向我猛撲過來。
我早有準備,他剛剛發動,我已經腳下錯步,橫向移開。
薛東來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地,右臂借力一掙,終於從那壇子裏抽出來。
“哈哈,終於脫險了,我饒不了你們,哈哈哈哈……”狂喜之下,薛東來再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