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盯住大門,腦中思索羅拔和那人接下來要做的事。
騙術能夠騙得了一時,卻騙不了一世,他倆一定明白,很快鬼菩薩等人就會追過來。所以,他們不會在裏麵耽擱太久,也許是五分鍾,至多不過十分鍾,他們就會奪門而走。
“天石,聽我說,‘鏡室’不是一個普通的民用研究所,簡娜說過,研究所的幕後支持者來頭很大。我想,某個項目預備中止的話,不可能草率決定,而是一件極為嚴肅的事,需要反複地斟酌論證。剛剛的討論會如同兒戲一般,你不覺得嗎?還有,我們下來這麼久了,鬼菩薩、簡娜等人為什麼還沒出現?現在,我們必須退避三舍,先置身事外,觀察清楚局勢再說。”又一次,唐晚眉頭深鎖,眼中也充滿了困惑。
“無論如何,他們兩個要帶走‘鏡室’機密是真的。”我一邊說一邊整理思路,“不管這出戲是誰導演出來的,我們都不能置身事外,因為那樣官大娘腦中的資料就會被堂而皇之地‘被丟失’,我們最後什麼都得不到。我們做旁觀者,洞若觀火,毫厘不落,看清楚到底鬼菩薩在做什麼戲……對了,你留在這裏策應,我進去探聽情況!”
如果謀求安全,我們在這裏守株待兔即可,但為了能夠進一步掌握主動權,我就要多想一些,多做一些。
試想一下,平時地下七層或者地下三層再往下的區域是禁止陌生人踏入的。若是沒有今天的突然變化,我和唐晚也沒機會到這裏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時候,我必須賭一把,直接進入“鏡室”的核心,免得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
“不,你不能進去,怕是有危險——”唐晚立刻阻止。不過,我說話之時,已經掙脫了她的手,此時身子一閃,便貓著腰沿走廊飛奔向大門,她根本來不及阻擋。
“小心,小心!”她隻好在背後低聲叮囑。
進入大門時,我聽見了門內有無數巨大的換氣扇工作時發出的“嗡嗡”聲,同時鼻子裏也聞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那應該是福爾馬林、防腐劑、著色劑、表麵活性劑、竹炭除味劑、鮮血、舊血混合在一起產生的“大雜燴”味道,雖然不是十分刺鼻,但聞起來總是令人不太舒服。
門內空間極大,各種操作台、辦公桌、顯示屏擺放得整整齊齊。
我快速向前閃入,伏身於辦公桌的陰影裏。
很快,我又聽到了羅拔的聲音:“食野老弟,我雖然不知道你接受的是什麼命令,但你們的訊息實在是謬誤太深。你以為桑青紅就是最重要的了嗎?告訴你,大錯特錯了,我們這裏還有一個比桑青紅更神秘的角色,也是你們日本人,而且是一個知道很多上層機密的大人物。可惜的是,我們的棱鏡分析係統對他無計可施,負責編程的同事正在加班趕工,要針對那個人做出一套新的思維甄別程序。他的存在曆史特別悠久,到時候一定能發現很多有趣的事。”
那人回應:“那角色在哪裏?何不將其資料一起帶走?”
羅拔大笑:“我們現在並未確切地掌握他,隻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等以後吧,我們合作完桑青紅的事,還有大把的機會。”
“那好,可以走了嗎?”那人問。
羅拔回答:“已經好了,我們走。”
從聲音判斷,兩個人在我的右前方二十步外對話,我即使隻弄出些輕微動靜來,就有可能馬上暴露。
我從辦公桌側麵的擋板下探出頭去,遙遙看見羅拔左手拎著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文件箱、右手提著一隻白色的中型旅行包,蹣跚地向大門這邊走。另外那人卻是東張西望,似乎並不滿足。
經過了這一段奔走之後,那人臉上的皮膚明顯地浮腫起來,右側額頭則出現了皮膚與肌肉小範圍分離的古怪現象。
“他戴著人皮麵具……人皮麵具?戲服男人?桑青紅的發源之地?草廬內的三人會議?”我的思維持續跳躍著。
在當今的和諧、和平環境下,人皮麵具這種東西已不多見,隻有那些需要刻意隱瞞身份的人,才會偶爾用到。
“走啊,食野!”羅拔回頭叫,“等他們醒悟過來,咱們就走不了了!”
“我們把這裏炸掉,讓中國人的靈魂分離技術回到空白狀態——電力總開關在在哪裏?”那個被稱作“食野”的人惡狠狠地叫起來。
“你瘋了嗎?我們是在地下七層,爆炸一起,大家根本來不及逃出去,全都被埋葬在廢墟裏。走吧走吧,別節外生枝了,我們是科學家,不是破壞家。”羅拔站定,放下旅行包,拚命向食野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