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說得對,因為血膽蠱婆是你的親生母親,做母親的哪能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呢?楚楚,你這樣勉強地承認,你母親心裏會很難過,知道嗎?”另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從我們身後響起。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不可能,唐晚不可能到這裏來,一定是我聽錯了。”
剛才跟楚楚對話時,我一直像她那樣,臉貼著玻璃向外看。所以,直到身後這人開口,我們才意識到旋轉餐廳裏除了服務生,竟然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我回過頭,看見的正是唐晚那張微笑的臉。
她的衣著跟分手時完全不同,眼下穿著一件及踝的煙灰色連衣裙,腰間勒著一條兩寸寬的腰帶,將細腰穩穩地凸顯出來。她腳下穿著同色的灰色高跟鞋,身高比平時增加了少許,益發顯得亭亭玉立。在很短時間內,她不但換了衣服,而且新做了頭發,把原先已經沒了造型的發重新燙過,變成了金色的大波浪卷發。
經過這種改變,她整個人都“亮”起來,讓我眼前一亮,心裏也跟著一亮。
“不好意思,我沒有提前打電話過來,但我在十八樓見到血膽蠱婆,她說兩位一定非常歡迎我過來。長夜漫漫,把酒臨風,暢談理想,不亦樂乎?”唐晚繼續解釋。
本來,我見到唐晚之後應該從楚楚掌中掙脫開,但那樣會深深地傷害了後者的感情。所以,我沒有抽手,仍舊任她握著。
“是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楚楚一邊起身,一邊放開了我的手。
唐晚說的話令我震驚,因為以楚楚對血膽蠱婆的態度來看,後者似乎不可能是她的親生母親。
“有理有理,那我就不客氣了?”唐晚說。
她招了招手,有服務生跑過來,在我們這張餐桌的打橫位置把第三把椅子擺好。
“唐小姐,你調查過我?”楚楚問。
“調查,你指什麼?血膽蠱婆的身份嗎?”唐晚明知故問,灑脫地半撩連衣裙,優雅地落座。
“嗯,正是。”楚楚點頭。
“你不也調查過我?我能否問一下,你到底查到了我什麼?”唐晚問。
我聞到空氣中似乎有火藥味,因為唐晚換裝而來,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上酒。”楚楚沒回答唐晚的話,先呼喚服務生。
女服務生走過來,楚楚大聲吩咐:“先開兩瓶拉菲,再為我大哥拿一瓶百威。”
她指明為我要的是啤酒,那麼這瓶拉菲就是為她自己跟唐晚準備的。
洋酒和啤酒一起上來,楚楚再次吩咐:“把杯子拿走,我們用瓶子喝。”
於是,女服務生將桌上所有的酒杯都拿走,隻剩下三瓶酒。
“每人一瓶,怎麼樣?”楚楚望著我,話卻是說給唐晚聽的。
我從沒問過兩個人的酒量,但楚楚來自苗疆,日日與瘴氣、毒蟲為伍,平時定會喝烈酒消毒。所以,我判斷她的酒量應該會比較大。
“好啊,正合我意。”唐晚毫不在意地應戰。
我很少喝酒,尤其是在這種非常時期,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至於楚楚與唐晚,她們若是願意用喝酒來“不打不相識”,那就盡情喝一場,也不是什麼壞事。
兩人各抱著一瓶酒,第一個回合就喝掉了五分之一。由此可見,兩人的酒量不相伯仲。
楚楚漫聲說:“唐小姐,我調查過你,具體資料如下——‘神手’唐家是蜀中唐門的分支之一,昔日蜀中唐門弟子因為頻繁接觸毒藥,不但影響自身的健康,更嚴重影響了下一代的出生與發育。在元末明初之時,那一代的唐門領袖決定,按照門下弟子的天賦,把他們分為兩派。一派,仍然去製毒、煉毒,繼續發揚光大蜀中唐門的力量和名聲;另一派,從唐門中遷移出來,像江湖其它門派那樣,研究暗器、兵器、奇術之類。結果,其中一個分支裏有位落第的飽學秀才創立了‘神手’這一分支,以自己常年修習的‘摸骨術’為基礎,在江湖上紮下根來。摸骨術本來就是上古奇術之一,通過細數人體骨骼的分布及變化,預知觀察對象的將來,既有唯心主義的理論,又有唯物主義的直接幹脆訴諸於行動。於是,這位姓唐名師承的人成了‘神手’一脈的開山大組師,背負‘蜀中唐門’的嶄新使命走向世界。蜀中唐門門下人才輩出,繼承了遠古蜀山一脈的精神與靈魂,智力超群,目光遠大,任何時候出山,都可以傲然與天下英雄比肩。所以,千百年來,任何中原門派都不敢小看了唐門。”
我第一次聽到“神手”唐家的名字,是來自官大娘口中。
那時,她對唐晚又是尊敬又是忌憚。
其實,如果現在官大娘還活著,她見到楚楚的話,隻怕要更加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