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姚家的事人盡皆知,更被坊間八卦之徒謠傳衍生為“閻王發飆、無常索命”的奇談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兒,越傳越是駭人。
這個節氣不該有蟬,那冰棺的蓋又寬又沉,單個人都無法取下,蟬是絕對不可能鑽進去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蟬來自爺爺體內,這時候自己鑽出來,振翅要逃。
“拿網子逮住它,不就萬事大吉了?”沙老拳頭問。
官大娘搖頭:“把它逮住,再怎麼處理?”
沙老拳頭語塞,畢竟他連那蟬是什麼來頭都沒弄明白。
“怎麼辦?”我向著官大娘。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
到了明天,葬禮上必須有向遺體告別的程序,棺蓋必須打開,那時候蟬肯定會飛出來。假如它是來散布厄運的,則所有前來吊唁的賓客定會遭受荼毒。所以,必須要在今晚消除這個巨大的隱患。
既然官大娘也束手無策,那這事就麻煩了。
我望著南麵的牆頭,深感四麵楚歌,心驚膽寒。神秘倀鬼剛剛退卻,這鬼臉雕蟬又粉墨登場,似乎都算計好了我已經窮途末路,全都來分最後一杯羹。
“我這就打電話請救兵。”官大娘說。
我知道,濟南城裏有這麼一個白公事高手聯盟,專門為老百姓解決葬禮、婚禮上出現的古怪問題。
官大娘撥通了電話,簡單介紹了幾句,然後開了免提,等對方回答。
電話裏,一個聲音蒼老的男人低沉而緩慢地問:“小官,你確信人已經死了?”
官大娘回應:“百分之百。”
那老男人沉默了,久久沒有響應。
官大娘沉不住氣:“殷九爺,這事兒急,您老能不能屈尊過來給救救急?”
那殷九爺歎了口氣:“我去,也不見得能解決問題。如果人還活著,那就好辦了。”
官大娘急得撓頭,張了張嘴,但卻沒有出聲。
“鬼臉,雕蟬……你在這行裏也有一陣子了,應該知道,刮骨驅邪鬼見愁,一分印子一分險……”殷九爺說。
官大娘變了臉,原地打轉,向著北屋門口。
“會死人的,會死人的……”殷九爺喃喃地自言自語。
“殷九爺——”官大娘的聲音忽然變得淒慘而悲壯起來,“您老隻管來就是了,要以死破邪的話,有我頂著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妙了。
很多古籍中說過,邪靈妖鬼鬧出種種怪事來,令人驚恐萬狀,其最終目的不過是吃人、殺人。倘若有人肯做大無畏之犧牲,甘願獻出生命來平息禍端,那麼其他人就平安無事了。同樣,既然官大娘說出這樣的話,殷九爺自然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果然,殷九爺的聲音輕鬆了許多:“小官,你別這樣說,大家都是為了濟南老百姓的生命安危奔走,無論誰犧牲,都是一件讓人扼腕歎息的事。你別急,我這就帶人過去。”
官大娘報了我家的地址,殷九爺又是一聲長歎:“小官,你這又是何苦呢?當年你戀慕的人早就死了,他夏家的事你還要管到底嗎?這種無謂的犧牲豈不是……豈不是明珠暗投?”
官大娘一笑:“殷九爺,這是我的私事,不勞您操心了。您若是真為我好,就趕緊帶人過來,天亮之前咱們得解決這事。”
殷九爺連聲答應,然後掛了電話。
從兩人的對話中,我似乎聽懂了什麼,但卻不敢多問。
“殷九爺是濟南白公事這一行裏的老大,他手底下有一批高手,別人解決不了的難題,到他那裏,大部分都迎刃而解。石頭,放心吧。”官大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