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鉉不覺好奇,依舊背對著甄氏言道:“你有這許多嗎?”
甄氏輕蔑的一笑,很不屑的說道:“我娘家世代經商,多有錢財,你盡可說出來,我都給你。”
“哈哈哈!”朱鉉縱聲狂笑起來,甚至被他攥著的袁尚都以為他是不是失心瘋了。
朱鉉恨恨的轉過身來,再純潔高貴的女人也不過是凡身肉胎,以為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兩道冰冷的寒光落在甄氏身上,朱鉉畢竟還是心軟了,未厲聲嗬斥,隻是緩緩的言道:“你真當我是給他修假山、造鑒湖的嗎?那是”江“山“是用我手下將士們的鮮血鑄成的。袁紹背信棄義殺了我數萬弟兄,此仇此恨,你打算用什麼來還?錢能還得清嗎?”
朱鉉的麵孔幾近扭曲,憤怒的表情將所有血色都逼在臉上,就連張逸、閻行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似乎要吞噬掉袁府的一切。
“啊……!你好可怕。”甄氏驚訝著輕輕的說道。
也許甄氏的這一聲驚歎拯救了袁府的人,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那一刻,朱鉉已被激怒的靈魂在這聲驚歎中得以禁錮,逐漸收緩了憤怒的神情。
甄氏從驚駭中稍稍鎮靜下來,又是柔聲細語的言道:“將軍,即使這樣,你也不能對這個孩子下手。他,畢竟隻是一個孩子。”說這話時,甄氏深深的低著頭,對麵這個年輕的男子,他的眼神太清澈了,如同神目般懾人心魄。
朱鉉怔住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啊?即使麵對狂怒暴躁的自己,都能保持心止如水,依然那麼自若,依然是那麼和風細雨,使人毫無反抗之力,如同銳利的石子投入鏡麵的湖水,稍起微瀾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發怒,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隻會顯示自己的輕浮與無能。
“你,不懂!我一定要帶他走。但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傷害他。”朱鉉無力的回答道,在這個女人麵前,自己的一切辯解顯得如此蒼白,甚至有些渴求對方能諒解自己。
甄氏默默地站在原地,似乎想用無聲的抗議令朱鉉放了袁尚。所幸朱鉉還能稍微把持住自己,隻是身不由己的又多解釋了一句:“隻要袁紹肯放過我們,這個孩子自然會回來,否則的話,我帶他去南方。”
此言一出,張逸、閻行驚呆了看著朱鉉,不明白他為何要向甄氏解釋那麼多?有必要嗎?是殺是放還是帶走,不都是你一句話嗎?他們怎麼又能懂得,原來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也是七情六欲之種,脫不開‘情’字困擾。
“將軍,將軍,你沒去看,城外太熱鬧了!”
是朱賁的聲音,響亮刺耳,卻恰逢其時的打破了屋內的尷尬,朱鉉也如聽到了救星的聲音,竟是喜道:“什麼熱鬧?瞧把你高興的。”
朱賁是硬闖進來。經過朱鉉一頓嗬斥,門口的守衛們絕不敢再任何放人進來了。朱賁興奮之下,推搡開那些守衛,才進得袁紹府內。
其實朱賁跨入府門的第一步,就已然後悔了。
朱鉉將令如山,自己抗命擅闖袁紹府邸,憑的是一股興奮之情,現下正惴惴不安,怕朱鉉責怪下來,輕者一頓杖責,重者掉了腦袋都有可能。本想再退回去,又怕門口的守衛恥笑,正兩難之際邁步走著,看到這邊廂房有燈光,便朝這邊奔了過來。
沒想到一推門,就看到將軍正背對著自己,張逸和閻行也在。
不同的是,閻行躺在地上,看上去十分虛弱,心下不免驚疑。而大將軍朱鉉正與一女子麵對麵交談,那女子低著頭也不看朱鉉,身材倒是很好(朱賁是想不出‘婀娜多姿’這個詞的),這是在幹什麼呢?朱賁顧不得這麼多,先出聲向朱鉉報喜,也好為自己擅闖袁府找個理由。
就這麼著,朱賁算是安然過關了,見朱鉉沒有計較自己違反軍令,朱賁心中自是高興,口中滔滔不絕的說道:“將軍,你是沒去看。城外的百姓海了去了。對了,就是將軍教我的話,人山人海,萬頭攢動。那個搬糧食的勁,可歡呢!跟往家裏搬媳婦似的。”
“撲哧”一聲,對麵的甄氏又笑了,朱鉉這時是背對著甄氏的,正看朱賁在那兒眉飛色舞,但甄氏的笑聲很清晰的響起在耳邊,又是傾國一笑?朱鉉竟也跟著一起笑了聲。反倒把朱賁搞愣了,隨口問道:“你們笑什麼呢?搬糧食有什麼可笑的?”
朱鉉感覺不好意思,遂寒了臉斥道:“關你什麼事?對了,你怎麼進來的?我的將令也敢違抗!”
朱賁沒料到朱鉉突然翻臉,馬上苦著臉哀求道:“我想把城外的事情趕緊稟報給將軍,一時情急忘了這茬,將軍贖罪!”
“那……以後注意點,接著說。”朱鉉本就是故意嚇他,以此分散朱賁的注意力,朱賁果然上當,朱鉉也趕緊將話題扯回城外分糧之事。
“將軍,我跟您說,這分糧之事真是合了百姓的心意。那場麵,人人踴躍,口中還大喊將軍‘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