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因麴義侍功自傲,出言無狀得罪了自己,便不用麴義為將。
而麴義,一者因出言不遜得罪了袁紹,急於立功在袁紹麵前表現,二者更怕袁紹自此冷落了自己。當然還有酒精麻痹的作用,竟赫然上前奪取令箭,此舉乃是犯了軍中死罪。
朱鉉有心相救,卻被劉曄攔住,其他河間諸將皆與麴義不和,又嫉妒他戰功卓著,都不出言相救,倒是沮授、田豐、逢紀等人肯為麴義求情,但擅奪金牌令箭乃是大罪,在場之人都眼睜睜的看到了,實在不好替麴義開脫,隻得請袁紹暫息雷霆之怒,將麴義關押起來,待冷靜下來再做決定。
袁紹不得已,隻得命人將麴義押下去嚴加看管,待三日後再做處置。一場慶功宴,因麴義酒後妄言,進而搶奪令箭,不歡而散。
朱鉉等人隻得悻悻作別,袁紹倒還客氣,親自將朱鉉送出帳外,又撫慰了一番。朱鉉本想趁機向袁紹進言,救下麴義這員驍將,但劉曄一個勁地使眼色搖頭,暗示朱鉉不可多言,隻得作罷。
回到自己帳中,朱鉉心中甚為鬱悶,本是全軍同慶的大喜之事怎會變成這樣?
帳外突然刮起一陣疾風,幡旗隨之亂擺,嘩啦嘩啦的大雨驟然間傾盆而下,天色立刻黯淡下來。這天仿佛也懂得世間之事,剛才還晴空萬裏,才這一小會,說變就變。如同今日之事,本事皆大歡喜,轉眼間就陰雲密布,舉杯同慶之事變成了不歡而散,還把最大的功臣給拘押了起來。哎,世事難料,看來皆乃天意!
侍衛忙進來點起油燈,呼啦一聲,整個軍帳亮堂了不少,朱鉉心情也隨之清明了許多。
“劉先生,今日為何攔阻我?”
劉曄聽得出,朱鉉有些不滿,遂幽幽言道:“主公等人剛才隻顧把酒言歡,我卻在仔細留意袁紹手下之人,真是各懷心思,別有打算。”
“何以這麼講?”朱鉉本還有些不高興,聽聞此言,倒是陡然好奇起來。
“主公啊,袁紹手下可稱得上是俊才英傑輩出。可惜袁紹無德,不能使他們同心協力,反而互相之間勾心鬥角,爭風吃醋。與其如此,還不如隻留下數人便可!”
“你是說,他手下的能人太多了,互相掣肘會壞他大事?”
劉曄點頭道:“主公說得對,正是此意!麴義犯事,為何無人相救?眾將或懼怕袁紹,不敢言;或嫉妒麴義,恨不得落井下石。真心為袁紹殫心竭慮者,不過沮授、逢紀等數人。”
“那倒是,袁紹放著這麼多人才不會用,偏偏親信郭圖那樣的奸佞小人。若這些人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朱鉉是真羨慕袁紹,手下之人個個出眾,可惜袁紹非雄主,不能統禦這些英才。
“主公萬不可抱此心思。今日之所以勸阻您,正為擔心此事。他人為麴義求情,為的是袍澤之誼。您若求情,卻有拉攏麴義之嫌,不但救不了麴義,更會使袁紹當場斬殺麴義,甚至會加害於您。”
聽著劉曄鏗鏗而言,朱鉉猛然醒悟,袁紹心胸狹窄,麴義不過侍功自傲便要處死。自己若為麴義求情,難免袁紹不會懷疑,即使袁紹不疑,他身邊的郭圖可是個善於挑撥是非的小人,更是防不勝防。
想到此處,朱鉉不得不感謝劉曄及時出言勸阻,歎了一聲:“先生察事洞若觀火,令人敬佩!隻是可惜了麴義,好一員猛將,恐怕要死於袁紹之手。”
說到這裏,二人無言以對,寂了聲看著帳外的瓢潑大雨,地麵被砸出一個個水坑,雨珠無情地跌落入其間,仿佛捶打在人的心扉。莫名的蒼涼與悲哀同時升起,剛才還是戰場上的英雄,現今已做了階下囚,等著人頭落地。天地之間,人的生命是何其渺小,可惜了,麴義!
朱鉉與劉曄對視一眼,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從何說起。正在此時,帳外傳來低沉的吼聲,“為什麼不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