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從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中醒過來睫毛輕顫，床上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睛。房間很暗，隻隱約有燭光在跳動。她望著木製暗紅的床板，腦袋裏隻有她閉上眼睛前尖銳的刹車聲和與之而來的痛楚。
那個人，竟真恨她恨地想殺了她。
慢慢她才閉上眼，輕輕地笑起來，可有淚，從她的眼角溢出，沾濕了床上的夢枕。
她撐起手臂想爬起身，卻發現身體異常的疲憊，好像所有的力氣都已消失。她隻能慢慢撐著床沿從床上下來。衣裙寬大，她險些摔倒，卻不由吃了一驚，她並沒有如常理般在醫院裏而是身處在一間像極了古代女子閨房的房間裏。
畢竟是看過小說的人，這樣的情況下也隻有一種解釋。她撐著身體取來鏡子，黃澄澄的銅鏡裏隱約映照出一張麵容隻能算是姣好的臉來。她摸著這張明顯比原先的她年輕的臉蛋，輕輕地笑起來。似是開心，但她臉上的喜悅卻怎麼也到不了眸色深處。
“蘇默染，從今以後，你就是自己的了。”
醒了便再也睡不回去了,蘇默染慢慢穿上擱在床尾的外衣,撐著身子打開了房門。
皎白的月光撒在門扉上,靜謐異常。有些紛紛雜雜的記憶片段在她的腦海裏若隱若現,卻難以抓住。
是她附身的這個女子的記憶。
“你的命還真是大啊,這樣還能緩過氣來。”
蘇默染尋聲看去,竟是一個看上去隻有11，2歲的少年,眉目清秀,隻是眼神裏明顯帶著對她的厭惡。
她愣了愣,自嘲地勾起嘴角,前世今生,她竟都是這般的惹人厭惡。
她倚坐在在走廊的石簷上,平視他,卻並不言語。
“我在同你說話,怎麼不回,難不成生了病之後,你還變得癡傻了”少年微微勾起嘴角,語氣裏帶著歡快的嘲弄,“順道我也和你說個好消息,以後你可再不能賴在這王府裏糾纏哥哥了,當然,這還要多謝你自己,讓哥哥能有理由休了你。”他把休字說的格外的重。
心髒驀地一緊,蘇默染捂住胸口,臉色古怪,裏麵的那顆東西痛的得都痙攣起來,像是有隻手在狠狠地抓著它,要將它扯出胸膛來。
真是太熟悉不過的感覺,難道,她還沒死
“心痛了”少年的語氣帶著一絲愉快的嘲諷,“當初你費盡心思嫁進來,就該知道會有今天啊。”
心痛得更加厲害起來,蘇默染緊緊糾著胸口的衣衫,無數紛紛雜雜的記憶洶湧而來,瞬間將她吞沒,”心痛,心痛有什麼用,他不會愛你,永遠不會,就算你耗盡一生,也不會…“痛的神誌都有些不清了,她都已經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了。
意識漸漸遠去,她捂著胸口生生痛暈了過去。
“你算個什麼東西,啊,居然敢不聽話,把手裏的玩具拿來。”說話的小男孩用力扯著她的手臂，稚嫩的臉上竟十分猙獰。
地上縮成小小一團的女孩在角落裏看不清臉但她緊緊的抱著手中的布娃娃,透出了她的執拗。
大約耐心告罄,原本隻在四周圍著的其他小孩也圍上來撕扯她的衣服和手臂,甚至頭發。
蘇默染默默的看著床板,眼裏空洞異常,那些每日夕陽如血般的日子,她都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也因為這樣,所以後來她為了狠狠的抓住那個同樣是孤兒卻時刻陪伴他,照亮她心房的男子,直到毀了所有人的安穩人生。
“小姐,”床邊傳開弱弱的呼喚,“你終於醒了。”
蘇默染轉過頭去,一個大約隻有15、6歲的小女孩怯怯地看著她。
是了,她已經不在那裏了。
“昨天…”那個男孩,蘇默染皺了皺眉。
那丫頭突然就跪了下去,“昨晚小姐暈在了門外,是小少爺喊奴婢幫小姐扶上床的,奴婢沒有偷懶,奴婢守在小姐身邊一個晚上都沒合眼。”
“起來吧,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蘇默染有些疲憊地垂下眼睛,“可有吃食?”
“有的,奴婢這就給您拿過來。”小丫頭急忙爬起來,跑了出去。
門口陽光強烈,蘇默染靜靜地看著,她占著的這個身子的人的記憶她全部都想了起來,她喃喃自語“蘇沉,是不是越愛,就越會失去,是不是越濃烈的感情越能將自己燒成灰燼,兩生兩世,竟都是這般的下場,那麼,我們就別愛了吧,這一生,為自己而活,你說好不好。”
話音才落,那丫頭便端了粥進來,香味濃鬱,讓餓了許久的蘇默染食欲大動。
小丫頭把食盤放在外麵,進來扶抱起蘇默染,在她身後墊高枕頭，讓她舒服一些。
蘇默染幾乎下意識的說了謝謝。小丫頭轉身離開的身影卻一下子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轉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