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兩排偌大的長明燈在牆角冉冉燃燒著,照得偌大的靈堂一片光華。
葉凝安感覺到來來往往上香的公子哥們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心中更加得意。她隻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卻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般嬌嫩。但她因是庶出,母親又隻是小官家女兒出身,身份地位比不得身旁這位出身顯赫的同父異母的姐姐。以往府上或者宮中有些宴會爾爾,何曾輪到她出頭露麵過?就算她天生好姿色,別人也會把目光投向她身份尊貴的姐姐身上。她不甘!
可是如今……葉凝安微微抬頭看了看棺材裏躺著的婦人,心中竊喜,如今有你護著那狐媚子,可如今她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等自己的母親過些日子成了正室,嘿嘿……
想到這裏,她心中更是滿意,眼角餘光瞟了眼旁邊的葉暮秋,見對方安安靜靜跪著,眼眶有些紅,顯然是強忍著淚水,但這樣卻給那人添了點可人顏色,她心中更是嫉妒的發狂。再加上跪了有一會兒了,膝蓋有些疼,她正盤算著怎麼找個借口遁走,目光四處遊移中,偏巧碰上一雙冷淡沉靜的眸子。
葉凝安一愣,剛想遞過去個眼神,對方卻已經淡淡移開了視線。
那人穿著一件雪白金絲暗紋衫,腰間掛著獨山麒麟美玉,如墨長發隻用一根玉簪輕輕挽了一下,更襯得身姿挺拔,眉目如畫。隻是那人眼神極冷,葉凝安隻是跟他對視上一下,便覺得那人的目光仿佛已經看透她心思了。
她心頭一動,卻是春色無限。剛想站起來搭個話,那人卻上完香徑直走向外麵了,不禁心中有些懊惱。正在這時候,卻聽見旁邊的姐姐跟她說話。
葉暮秋注意到葉凝安的視線跟著那沈慕轉了幾轉,不由心中冷哼一聲,麵上卻並不露出半分,更厭惡旁邊跪著這人,便道:“姐姐感激妹妹一片心,隻是如今母親亡故,這等場麵之下,妹妹的打扮實在有些鮮豔,傳出去可叫外人笑我相府眾人不知禮數。”
葉凝安委屈道:“姐姐莫怪,妹妹今日難得出府遊玩,所以穿的鮮豔了些,不料突然發生這等變故,妹妹心裏擔心姐姐,所以來不及換衣服就過來了。妹妹年紀小不知禮數,還請姐姐多多包涵啊。”
葉暮秋當年也年少,便被這番話騙住,還感動姐妹情深,隻是如今再不能這樣蠢笨。
“感激妹妹真心,隻是這等情形下更不能失了禮數”葉暮秋道,“妹妹現在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這來來往往的王孫貴族最重家教禮儀,
若是給人看了笑話去……況且妹妹一向體質較弱,這地上又涼,跪得太久染上些風寒就不好了。”
葉凝安本來就跪夠了,雖然遭葉暮秋一頓搶白心裏很不服氣,但看著賓客三三兩兩上香完都去了後堂,又惦記著剛剛看到的公子哥便道:“既然姐姐這樣說,妹妹隻好從命。隻是姐姐莫要傷心過度,節哀順變,日後還有妹妹相依為命呢。”
眼見得葉凝安一扭一扭的走遠了,葉暮秋長長歎了口氣,再望向棺木中的母親,又是一陣黯然。上天也太愛作弄人,既然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又為何不肯讓她再見一眼活生生的母親,哪怕隻是說幾句話也好。
葉暮秋外公是前開國將軍陸霆,母親陸無雙自小在將軍府中長大,年少時候性子活潑,靈動跳脫,後來遇到年紀輕輕的相國公子葉修文,大大咧咧的巾幗女兒偏偏愛上文采風流的相國公子,也是一段人人稱道的好姻緣。在她的記憶裏,母親與父親很是恩愛……可後來,許是感情經不起歲月摧殘,許是男人總是風流成性,許是父親嚐夠了烈火女子的風情,又偏愛上小家碧玉……父親納了一個趙媚娘,生下一個葉凝安,前不久又買了一個周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