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1 / 1)

清晨,推開窗戶,外麵難得飄起了雪花。來上海這麼多年,莫以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美的飄雪,自從當年不顧一切來到上海的時候她便很是懷念家鄉一夜驟白的大雪,隻是很多年沒有再看到了。就如,很多年沒有再見到左夕一樣。那些,隨記憶封存……

辦完離職手續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當她站在公司大廈門口再回頭看一眼的時候,李瀟正好站在2米遠的地方,默默看著她微微笑著,白色的襯衣在點點白雪間顯得格外幹淨透徹。以晴微愣了兩秒的樣子,隨即上前幾步張開雙臂掛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脖子上,他亦雙手摟在她腰間,隻是他摟她的力道,僅停留在禮節的層麵,這輕微的變化讓莫以晴覺得自己的“熊抱”有些過分。她聽見耳邊的呢喃,如初見時他的沉默孤傲:“照顧好自己,我不會在你身邊了。”還記得四年前,人事帶她去各個部門介紹給大家時,唯有他——李瀟,留她那句:“總經理好”隻說出了前兩個字便隻剩下孤傲的背影成為第一次見麵的印象。如今,他亦是一句簡單的話作別了即將、可能是永遠的分別。掛在他脖間的雙手慢慢從兩側滑下,她明白這輩子她是不會再回上海的,而他,將永遠守在這片土地上。她和他曾共同欠下的“孽債”,隻留他在以後的日子裏獨自承擔。是的,她永遠都不會回到這裏,而他,將永遠堅守!

“以晴”,在自己走出十幾米的樣子,他從後麵跑來緊緊地抱著她,她感覺得到從他眼裏流出來的熱淚在後脖間汩動。她就那樣任他抱著一動不動,她想:再沒有這樣的機會在他的懷抱裏,索性就任性這一次吧。他說:“可以不走麼,可以讓他成為過去麼,可以還回來麼,我還像以前一樣在這裏一直等你。”莫以晴轉過身,輕微地捏了捏他的臉,強扭出一絲笑容:“瀟,你一直都知道他在我心裏從未離去,我走,不僅僅是因為他,更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去接受西西從你身邊永遠的離開。”

“莫以晴,為什麼到現在你還對那件事自責,根本就不關你的事為什麼非要去承擔責任,難道這樣你心裏就能有些許安慰麼?”近乎是嗤之以鼻的語氣,這倒是不怎麼像她認識的李瀟。

“或許吧,這樣想我心裏能好受一點!就當是我自私要離開,就當是我放不下左夕要離開。但是,瀟,你太孤單了,你應該找一個像西西一樣的姑娘能夠時刻陪在你身邊,而我是一個注定漂泊的人,我們之間的距離太大了,這是你我都彌補不了的差距。”在她轉身決定離開的時候,她還自私地期望他能再挽留一下,或者再從後麵抱著她,事實是她走了很遠之後他還在原地,他說的那句“我等你”伴隨著越來越密的雪花而消失在她身後,連同他給她三年的愛情。

莫以晴突然覺得,對這座城市的留戀似乎不僅僅是四年狼狽的打拚,不知什麼時候李瀟也成為舍不得離開的主要因素,而其它自己強迫著忘記的,似乎也一點一滴關乎著這個時刻孤單落寞的男人。她該是不喜歡他的,要不怎麼會選擇離開而隻為了左夕的婚禮呢,她是在等待婚禮上左夕的幡然醒悟,像電影裏那樣牽著她的手在馬路上奔跑?還是,隻是不甘心自己默默六年的付出,即使,這六年裏她什麼都沒有做。

飛機開始在軌道上疾馳,徐徐上升,地麵的一切都看起來那麼渺小。莫以晴想,跟這個世界比起來,我們就如飛機上的人看地麵,渺小的不值一提;就如窗外白雲在天空中閃躲,脆弱得不堪一擊。有時候,我們固執於一個不可能的人,永遠看不到一直在你身後默默付出的那個,或許等到哪天,我們需要愛情來滋潤這些年疲憊的追尋時,那個身後的人還在不在,誰又知道呢?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自己這般固執;誰料得到,我們還會不會在這個世界裏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