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我在顛簸的馬車裏,身下枕著林葉秋的雙腿,他正將手覆在我額頭,看著我緩緩醒來。我一把揮開他的手,撐起身來,揉揉後頸。怒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他有些尷尬的將手停在半空中,半響,緩緩道:“羽落就這麼討厭我?”

我有些好笑,嘲諷道:“討厭?這話說輕了。你害死了我父親,害的我們蕭家家破人亡,連衛國也被你滅了。你說我討厭你?我不討厭你,我是恨你。”

他張張嘴,想解釋什麼,但是他看著我厭惡的眼神,終於歎了口氣,道:“這樣也好,恨我入骨,就能記得我。”說完,他看了看我的額頭,那裏有一朵深入肌理的紫色鳶尾花,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這個信息對我太重要了,我隻好放低語氣,問道:“你認識這種巫術?”

他點點頭,“這種巫術已經失傳已久,以前晉國的國師會用這種東西封存人的記憶和內力。不過國師早就雲遊四海去了,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

我忍不住撫上自己的額頭,問道:“這個國師是不是一個幹瘦的老頭,有幾根稀疏的胡子。還有一雙詭異的眼睛。”

他笑笑,“看來,你知道他。如此說來,你額頭上的巫蠱也是他種的。”

林葉秋看我不言語,問道:“這是滄攸做的吧?”

我不想再說話,緊緊的擰著眉頭。他抬手想碰我眉毛,我驚覺的往後一躲,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放下來。

“你就不想想滄攸為什麼封鎖你的記憶和內力?”

我靠在馬車的木欄杆上,閉上眼睛。

他停了下來,不再開口說話。這樣的寂靜,反而更加難熬。

就在我快要放鬆警惕,沉沉睡去的時候,馬車突然失控,向前衝去。我忙睜開眼睛,林葉秋已經掀開帷帳,外麵數支短箭飛過來。他將我摟在懷裏,向後一滾,這幾支箭斜斜的釘在圍欄上。

“沒事吧?”他上下看看我,滿眼的焦急。

我緩緩開口:“沒事。”

他親自出去駕車,控製那幾匹瘋跑的馬。我趴著窗邊,後麵不遠處一隊人馬踏著鐵蹄狂奔而至,隔得雖遠,也看的出戰馬的威姿。我看不到滄攸的身影,但我知道他一定在裏麵。突然,我有些茫然,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滄攸。其實,我清楚自己和滄攸是不會有結果的,他的地位,我的身份,我們之間像隔著一個銀河係,本是不該相遇的兩顆星辰,本該有自己的軌跡。可是我卻不知不覺的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他的一切像毒藥般吸引我,在遇到他之前,我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角色,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與我如此契合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