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陰雨連綿,微冷。
雲陽城外,荒野山頭雜草叢生,扁平的山頭上,一座孤零零的墳墓靜靜地佇立著,默默的承受著雨水的洗刷。墳墓碑之上並排寫著兩個人的名字,顯然是一個合葬之墓,兩人的關係,想必也是一對夫妻。
一名少年木然地跪在墓碑之前,大概十五六歲,他身穿藍色粗布衣,麵容清秀,身材削瘦,明亮的眼眸充斥著滄桑與傷痕。
“爹,娘,孩兒不孝。”
葉雲緊緊攥著手掌,手指刺入碎石泥沙地中,鋒銳的石子刮破了他的手,一絲絲血液溢出,與雨水一起融入大地。
雨不急不緩的下著,綿密的細雨浸濕了他的衣裳,也不知道他在此跪了多久。
“小天,放棄吧。跟小姨走,小姨保你一世富貴。”一道盡是酸楚與疼惜的聲音在少年身後響起。
在少年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站立著一名白裙女子,她沒有撐傘,任憑雨水浸濕了她的衣裙,精致的絲綢布料緊緊黏在她的嬌軀上,把她幾乎完美的身材襯托的淋漓盡致。霧鬢風鬟,姿容絕世,在風雨中,盡顯憔悴之美。隻可惜,此時沒有人能欣賞這一抹絕世風景。
此女年約二十許,芳華正茂,麗色無雙,透著一股成熟的韻味。她的美麗不僅體現在外相上,氣質亦是怡然出眾,世間男子,恐怕鮮有人不被其風姿傾倒。
“不,有些東西必須要去麵對。”
葉雲搖搖頭,眼眸掘強。他拒絕的很幹脆,幾乎在女子剛開口,他就習慣性的搖頭,宛如兩人演練了無數遍。
“葉家掌權者不懷好意,你會沒命的。”
虞傾寒輕歎一聲,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從她的眼眸中,有著令人心碎的悲傷與痛疼溢出。
葉雲一把抹去臉上的雨珠,砰砰砰地給爹娘磕了三個頭,然後木然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從一個石縫裏取出一個包袱,謹慎的背在身上後,毅然朝著遠處一座山峰走去。
“小姨,您別去好嗎,我不會有事的。”
葉雲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虞傾寒,眼眸中有著深深的哀求,試圖做最後一次勸說。
虞傾寒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靜靜地望著葉雲。望著那雙一如既往的熟悉且堅定的眼眸,葉雲嘴角泛起一個苦笑,沒有再說什麼,默默的轉身離去。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隻能讓她失望了。
在問之前,他就知道了結果。但他不能答應她,他對她來說隻是一個累贅。以小姨的天賦與能力,若不跟著他顛沛流離,成就遠不止如此。既然她不肯踢開他,那麼隻能他自己滾開了。
“姐姐,我該怎麼辦?。”晶瑩的淚珠從虞傾寒眼角滑落:“對不起,傾寒無能,沒有照顧好小天。”
……
雲陽城外兩百裏有一座霧隱山,此山風景迤邐,靈氣盎然,內有奇珍異獸,仙草靈粹,乃鶩望國有名的靈山。
十年前,原鶩望國二流家族葉家奇峰突起,在新任家主葉道的帶領下,占領了原屬於鶩望國四大家族之一陳家的霧隱山,自此靈山易主。葉家也代替了落馬的陳家,成為了鶩望國新四大家族之一,位列八品。
綿密的細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宛如給天地蒙上了一層水幕。一名藍衫少年頂著雨幕,沿著崎嶇的山路,緩緩往山上攀登。
“你就是葉雲?”
山路盡頭,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冷聲問道,顯然已在此等候多時,臉上略有慍怒。好在他周身有一層無形無色的氣膜阻隔了陰雨的侵襲,讓他即使置身雨幕中也不會太狼狽,與葉雲相比形象倒是好多了。
“帶我去見他們吧。”葉雲沒有搭理老者的明知故問,木然說道。
“哼!跟我來。”
灰袍老者強壓下心中的怒氣,他為葉家長老,身為尊貴,若是尋常時候葉雲敢對他不敬,早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但兩位貴客指名道姓要見葉雲,他才強忍著怒氣沒有發作。
葉家莊園位於霧隱山之巔,大門麵東背西,高五丈寬三丈,莊嚴肅穆,盡顯大家閥門之威嚴。正門之外,是一個平坦的廣場,偶爾作為校場,用來舉行大型會武活動。廣場的盡頭,聯通一條寬廣直坦的古道,直通山底。
閑雲閣,葉家用來招待頂級貴賓的豪華樓閣,數年難得開啟一次。今天,閑雲閣迎來了兩位貴客,是一對男女,很年輕,卻由葉家族長葉通親自招待。
“西門公子,經長老通報,葉雲已經上山了。”葉通大馬金刀的端坐著主位上,笑著對客席上的一名青年公子笑道。
“這次真是多謝葉通族長了。“青年男子年約二十,劍眉星目,身著一襲紫色錦緞衣袍,袖口與衣領上繡著金絲花紋,渾身透著一股貴氣。
在他身邊,端坐著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裙的女子。此女明眸皓齒,麗色無雙,氣質冷而不寒,宛如一朵天山雪蓮,纖塵不染。
她低著頭,不言不語,若是光聽聲音,別人還以為閣樓裏隻有兩個人。
“哪裏,西門公子客氣了,此事既然與我們葉家有關,那身為族長,我自然要妥善處理。”葉通精瘦的臉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在眼前的男女麵前,他也無法擺出族長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