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說…完事兒以後再說……現在錢也有了地兒也有了,就缺個小崽子喊我爹……”
呂雉目光清明:“那劉肥呢?不是你兒子嗎?”
猶如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劉季的興致忽然沒了,他退後兩步盤腿跽坐席上,用雙臂撐住後仰的身軀,問道:“是我兒子,怎麼啦?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沒怎麼,也沒什麼意思,我是說劉肥現在還在沛縣受苦,你整天人五人六吆東喝西的,到底什麼時候拿下縣城。”
劉季不耐煩的來回晃蕩雙腿:“我是頭兒還是你是頭兒?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這事兒我自有打算,你個婦道人家少管!”
這下呂雉終於爆發了,還是用老夫少妻組合中最有效的招數,紅著眼圈抽泣道:“你這會兒讓我少管了?之前阿爹病了全是我一人跑前跑後問醫抓藥,那時怎麼不讓我少管?
還有你跑了之後,咱們全家都被下獄拿問,我一個婦道人家麵對那些血淋淋的刑具有多害怕你知道嗎?若不是曹獄多方照料,我站在這都不可能,你又知道嗎?
出來之後我還要去謝人家、還要安撫各位叔伯嫂嫂和阿爹,我連看望阿肥的事情都包攬了,對他視如己出,你現在讓我少管……
人家嫁個人都叫良人,我嫁個人偏偏沒良心,嗚嗚嗚……”
劉季再怎麼硬心腸,聽完這些之後仍是一個頭兩個大,他一個箭步躍到呂雉身前,扶著臂肘安撫道:“那什麼,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正在打算嘛……”
“你根本沒有任何打算!嗚嗚嗚……”
劉季靜下心來,扶著呂雉雙肩直視她的眼睛,認認真真說道:“我真的有打算,不過怕說出來之後影響了大夥的熱情,傷了民心軍心。”
“那你隻跟我說,我發誓不對任何人說!”
“好!
……
我覺得吧……咱們是不是拿下豐沛二地之後停停腳歇歇手,甚至學著狡兔三窟多六幾條退路再說?”
呂雉一把拍開劉季的手:“你怕啦?”
“怕?怎麼會!老子生來就不知道害怕咋寫!”
“那你為何說出這麼沒誌氣的話?”
劉季稍一頓促,半是玩笑的說道:“那你先告訴我,咱們胡扯那麼多到底為什麼呀?又是赤帝之子又是天子之氣,老子真想回家看看祖墳變成什麼樣了!”
“我說你今天為什麼一直陰陽怪氣呢,敢情是因為這個?直接說就完了嘛!”
“行啊,我現在問了啊,你倒是說啊。”
“還不是因為我爹看重你,說你將來非富即貴有王侯命?”
“……”
“完啦?”
“完了!你還想聽什麼?”
“嘿嘿、嗬嗬……”劉季搖著頭,半是自嘲的笑了笑,一把抱起呂雉就往屋裏走:“王侯命,那你豈不是王後?”
“我就是王後,你快放下……這還是大白天的……劉季……!”
“嘿嘿,那我先嚐嚐王後是個什麼味兒……”
說話之間,聲音越來越低,氣息越來越急,呂雉掙脫不過,挺著脖子不迎不拒,斷斷續續說道:“你可……別後悔……”
“這種事兒還有後悔的?我讓你……我丟!!!”
話音剛落,一個氣急敗壞趕緊爬起身,另一個似笑非笑,用揶揄的目光看著對方:“來呀,你怎麼不來了。”
“有這等黴穢之事不早說出來,害我半天工夫!”說完之後,劉季整整衣衫,往外走去。
“你幹嘛去?”
“去給你掙個王後!”
欲求不滿的男人很可怕,欲求不滿的劉季就更可怕了,一般人火上心頭之後智慧大減,但是他此時一邊布置義軍在沛縣城外的陣勢,一邊想著未來出路,根本沒受剛才那點插曲的任何影響。
同樣是謠言,劉季覺得自己編造的那點東西簡直粗糙不堪,在他懷裏躺著的那份“絹書”才是真的高人所為。
人家傳謠都是越傳越假,江東人倒好,字字句句如布告一般寫下來,把消息傳出千裏仍未走樣,說的寫的相互印證,真實的可以作史書了!
寄居張耳門下,劉季本事沒有學到多少,但是接觸三教九流之後眼光與閱曆大有增長,別人見到這張傳單,隻能從其中讀出宮廷秘聞的怒與恨,劉季卻從中看出江東項氏誓死都要滅秦的決心與背後精心謀劃。
很明顯,這東西傳遍九州的時候,秦之嬴氏肯定要倒黴了,不管是內亂還是群雄並起,有決心的家夥總能撈到更多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