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宋木匠一臉神往:“大巫作法的手段,也不是你我凡人能指詆的,我有幸見過的幾次,大巫都是以鬼柳神水通靈,然後以黑狗血驅祟,如果還不湊效,說明命中有此大劫難,浴之以犬矢,方能得脫。”
聽得一邊的項梁也是連連點頭。
虞周心裏都快罵娘了,這是恨人不死啊,柳枝水倒也還算靠譜,往身上潑狗血就過分了吧?最主要的是,用狗的糞便洗澡,這是生怕染不上破傷風啊!
見到項梁也是一臉認同,虞周不好反駁,隻能默不作聲。倒是項梁,見到項籍隨手把玩的家令,暗暗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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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項氏叔侄,眾人再次看望了曹皮匠就各自離去了,隻剩下虞周在老曹房內磨磨蹭蹭,也不知是那醫士用了什麼手段,老曹臉色有點蠟黃,不過到還是中氣十足:“虞娃兒,怎麼不去照看你妹子,在老漢這磨磨蹭蹭做什麼?”
“曹爺爺說話可曾作數?”
“一口唾沫一個釘,老漢啥時候說話不算了?”
“那好,曹爺爺,您這傷,必須按我的方法醫治,更不得假手巫醫。”
曹皮匠這才記起,路上的時候層隨口答應過虞周,到了下相任他折騰自個。說實話,那會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心裏沒個著落,再加上曆經兩次狼災本就人心惶惶,才對虞周的一片心意如此回應,也是圖個安慰。
現在一大家子人都在項府安頓下了,也有條件找更為專業的瘍醫巫醫了,還怎能把當初的隨口之言當真,還是讓個七八歲孩子下手醫治?
沉吟片刻,曹老漢也不好直接開口食言,隻是鄭重的看著虞周:“娃娃,那時候大家心裏都沒著落,爺爺才應承你的一片好心。現在你可想好了,這可不是兒戲,你能否擔得起,讓爺爺性命相托!”
老漢的本意是讓虞周認識到嚴重性,自己打消了這想法,不料虞周脆生生的應承下來:“是,孫兒知曉。”
曹皮匠咬咬牙,又道:“娃娃,真的想好了?就算爺爺豁的出去,若事有不濟,你如何麵對一大家子人,尤其你大江哥,更是大有可能從此將你視為仇讎!”
虞周這下真猶豫了,確實,虞周能做的其實隻有消消毒,處理下傷口,讓老曹染病的幾率小一些而已。被瘋狗咬傷,雖然沒人說一定會染狂犬病,但是在這種環境裏打保票說絕對防治,誰也不敢。
再想想端著狗血和狗矢的巫醫,那才是絕路啊!虞周不再遲疑,思量片刻,鄭重的躬身作揖道:“爺爺與我如至親之想,因而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
曹皮匠聽了這話老淚縱橫,滿是幹裂的大手撫著虞周的腦袋:“好,好,好孩子,若是幾家的孩子都像你一般懂事,爺爺就是死也瞑目了,將你大江哥找來,我有事交代他。”
虞周知道,曹皮匠這是答應了,於是躬身而出,去找大江,又有點暗暗的埋怨自己:你真是什麼都敢往身上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