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帶著皇後,六宮,皇子皇女們,在南邊丹鳳門送別。
丹鳳門外,百官親送青鸞車,長長的儀仗直排到城外長亭。論起公主出嫁的場麵,可謂前所未有、熱鬧非凡。
可是大公主的委屈,雖是極力掩飾,卻終歸掩飾不住。
蕭可兒身著大紅色喜服,紅色翟衣,頭上精心雕琢的金流蘇,各色寶石鑲嵌的步搖,大周所有的體麵,都集於她一身。
因還未成禮,並沒有羽扇遮麵,紅巾覆麵。
於是,蕭可兒驚豔的麵容,露出底下的蒼白,任多少脂粉都遮不住。
她是委屈的。
天之驕女,現在卻不過活成了別人口中的一個笑話。
無論皇貴妃和三皇子連日來怎麼承諾、許願、安慰,她都不願意細聽,夜夜以淚洗麵。白日還要覆著重重的粉,去麵對宮內眾人,看著這些人揣著明白裝糊塗,表麵賀喜,內裏看熱鬧的樣子,實在難過。
好在一切來的很快,旨意下了不久,送親之日就到了。並不容她有太多閑暇思想此事,出嫁的日子就到了。
原來如此催促,是因為南詔王已經苟延殘喘,撐不了一兩月了。
所以,南詔太子慕容克嘉生怕親事有變,或者大事未定之前父親就過世,親事被拖延下來,自己就回天無力了。
於是他急急離開南詔趕往大周,他的人早早就在長安等候消息的,所以雖然皇上旨意很倉促,南詔國的禮數十分周全,聘禮也十分隆重。。
太子現在駐紮在距京城三日腳程的一個名叫曹李甸的小城裏,翹首以待。
等到高僧祈福之後,便是告別了。
蕭可兒先去拜別的是皇上。皇上沒有多的話。隻是冠冕堂皇一番,將南詔跟大周的淵源誇大了一番,又是自此結親毗鄰,應多為百姓謀。
蕭可兒口裏應著,她不要在今日流淚哭泣。
她是大周公主,出嫁是喜事。她要給天下人看看,大周公主的驕傲。
接下來是拜別皇後。
皇後臉色平淡,作為嫡母,她對大公主亦是一番殷切囑咐,不過是要大公主勤勉輔佐太子,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早生龍子為南詔國開枝散葉之類的。
隻有皇貴妃淚眼婆娑,泣不成聲。她一把拉著蕭可兒的手不放。
她心裏割舍不下,她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性格高傲,急躁,可是她步入的南詔婚約,卻是死局。要想活下去,活得好,恰恰要耐得住性子,將一盤散沙東抹西擋,聚沙成塔,捏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她知道女兒做不到。所以蕭楨此前跟她無數遍說過的妥善安排她全忘了,她隻知道女兒委屈。
蕭可兒麵容蕭瑟,卻拂掉皇貴妃的手,淡淡道,“皇貴妃保重,可兒去了。”轉身走向一旁“姑母”立身的傘下,留下皇貴妃拚命忍著淚,不能出聲。
到了長公主這裏,傘下站的齊瑤。齊瑤已經由長公主領著皈依佛門,此時她穿的一身淡青色俗家弟子衣袍,說了幾句長公主該說的場麵話。
長公主要師妹替她送別,也沒有什麼不妥,隻是這個師妹太小,又太秀美。眾人眼光灼灼,挑剔著齊瑤的一舉一動,卻反而被齊瑤振袖一揮的氣勢鎮住,心生敬畏。
齊瑤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成了京城百官茶餘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