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瑤緩緩走著,戀戀不舍的看著院子裏的花和人。就連惡狠狠目送自己的姐姐,也那麼順眼。
回到自己的泠雪居,齊瑤倒頭便睡,她很累,就像剛剛忙活完一輩子那樣累。
一個很久沒有過的長覺後,她的精氣神慢慢醒來,這輩子,她一定還有很多時間去看碧桃花開。
。。。。。。。
三月十五,是大周的花朝節。
齊瑤起床後,坐在那裏等著又菱來給自己梳頭。
又菱過來伺候著梳洗換衣,一麵偷看。
六小姐從昨日快中午回來,就不說一句話,倒頭就睡,午飯跟晚飯都沒吃。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這可跟以前不一樣。從前,她跟大小姐鬥嘴回來,要生氣罵半宿的,隔天早起梳洗,一定會想起來,是要摔胭脂盒子的。
她已經備好一個新都胭脂盒子準備一會兒換上。
過了很久,屋裏很安靜。又菱忐忑起來,那胭脂盒子啥時候摔下來啊?!
齊瑤這時呆呆的坐著,她記起今天有一件大事要發生的,並且從此後,伯府裏的一切變得微妙起來。可是,是什麼事呢?
想啊想,她隻想起來,一雙綴著珍珠的繡鞋漂在桃花流水上的情景。。。
是誰出事了?齊瑤努力想記起來,可是一使勁想,腦袋就疼的厲害。
她以為自己是被雷擊變傻了,其實是當年她對這些人和事,都不放心上,記憶早就模糊了。
她能記得的,是每年的花朝節,母親的娘家——靜安侯府是要接她們家的女孩子去府裏過節,賞賞花吃吃餅。這是為了讓兩家的姑娘少爺們多親近,也是外祖母崔老夫人最開心的時刻——她最喜歡兒孫滿堂圍在膝下熱鬧。
外祖母對兒孫最好,可惜在母親去世後,便頗受打擊,不久也去了。她去了之後,靜安侯府就慢慢敗落了。
外麵天光微微亮了,齊瑤隨手挑了一個天青綃紗的裙子,先去母親房裏請安。
今天來的早,大姐還沒過來。
進門一看,母親臉色暗淡,似乎沒怎麼睡好。
誰能睡好呢?姨娘敢堂而皇之的單立出去?隻能說是正房沒本事。
在外打理莊子十餘日回府,老夫人竟然沒給她打招呼就把個姨娘挪出去,根本沒把她這個正房太太放眼裏。
也是,大老爺脾氣軟,老夫人說東,他不會向西,還總勸太太息事寧人。梅姨娘又最會看風使舵,早早巴結上了老太太,自己才出門十來天,她就能攛掇老太太給她另起院子。
這就是單過齊頭。明麵上還是姨娘,可今後,誰不知道大房實際上兩頭大了?
姨娘都踩到她臉上來了,指望老爺那就是白瞎。說不定他還說好呢,他就希望家裏安寧,至於東西風怎麼刮,他是不在意的。
母親的處境,齊瑤以前是不關心的,重新為人,她對後宅這些提不上串的算計,一眼就明白了。
她以前不是笨,是蠢。前世她經曆了一眾的側妃姬妾,早嚐盡了主母的滋味。
見母親梳頭,齊瑤緩緩過來,鏡子裏看去,母親一夜間白發都多了幾根。瞬間她想撲到母親懷裏痛哭一場,又生生忍住了。
那樣會嚇著母親的,且慢慢來吧。
“瑤兒,今日去外婆家,不要跟你姐姐鬧,每年都不成體統。”鄧氏皺眉道。
齊瑤抿嘴輕聲答應。
見她如此安靜,沒跟以前那樣暴躁的指責自己偏心,鄧氏倒有些驚訝。
“娘,今天你別見梅姨娘。搬出去的事,過了今日就沒人再提了。”
反正昨晚沒搬,母親這裏隻做不曉得,過了今日,那件大事後,梅姨娘搬出去的美夢就成了泡影。
齊瑤不再說話,上前拿起篦子替娘將耳邊的碎發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