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愛,無異於死。(1 / 2)

我向學校請了假,隻身踏上了旅途。

陪伴我的隻有一隻鏽跡斑斑的口琴和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坐我對麵的是一對情侶,情正濃時女孩像個小鳥一樣說個不停,男孩寵溺的刮她的鼻子,輕擁她入懷,她咯咯的笑,像個得了糖果的小孩。

正對上她的目光,隻覺得遙遠而陌生,像暖陽,溫暖而明媚。她的笑容很動人,不自覺中讓人為她感到幸福,可是我終究沒有笑出來,哪怕是輕扯嘴角。

幸福仿佛與我隔了幾個世紀。

我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似乎還殘著熟悉的氣息。風景依舊,隻是故人不再,徒增悲傷。

“姐姐,你在看什麼?”耳邊響起銀鈴般的聲音,像玉石落地,雨擊竹葉。

我轉頭,正對上她清澈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一汪清泉,平靜,卻又靈動。帶著誘惑的色彩,不染塵埃,不碰憂愁,存心讓人淪陷的目光。

“我在看回憶。”一出口,聲音沙啞,說出的話也被染了滄桑的味道。

她顯然有些許的驚訝,輕聲問:“姐姐,莫要悲傷。”

我說不出話來了,是了,從很久之前我的眼中就隻剩下悲傷了,過了那麼久,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卻不想,一出口,就將我的的所有都暴露了。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仿佛看到了塵封許久的回憶,在回憶的深處,也有一個像她一樣的活潑靈動的女子。可是,那個人,被誰弄丟了?

嗬,薄葉涼,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呢?你占了我美好年華裏的裏的全部記憶,卻為什麼不陪我走到最後呢?

薄葉涼,你給的悲傷怎麼可以濃鬱到這種地步呢?任我怎麼忘也忘不掉,怎麼哭也哭不盡,最後隻能讓你住進心裏多一點,再多一點,然後紮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到達星客旅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落日閃著最後的一絲耀眼的光,掙紮著,無助的任黑暗將他拉進地底。

老板娘看見我時十分的驚訝,但很快隱於黑暗,她的眼中蓄滿了同情。我伸手覆住她的眼睛,她的長睫毛輕刮我的手心,癢癢的,我輕聲說:“老板娘,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

她像以前一樣抬手抱住我,輕撫我的背,歎息道:“怎麼瘦成這樣了呢?”

我回抱著她,頭靠著她的肩,心逐漸放鬆,仿佛得了片刻的安心。卻分明聽見她眼淚掉落的聲音,清脆又綿長,像是在祭奠年華裏的的所有的傷感與心痛。

還好,還能落淚,可是,現在的我連那種奢求也沒有了。

我並沒有住進原來的房間,老板娘似乎也不願意讓我再去碰那段回憶。她說:“葉瑤,你知道嗎,其實往傷口上撒鹽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傷口結了痂,卻又把那層痂揭了去,讓鮮血再流出來,那才是最疼的。”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我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從未結痂。

夜裏很晚才睡。我的心仿若墜入深海,忽沉忽浮,然後一點點窒息,我清楚的感覺到呼吸從我的口鼻裏流出,我聽見了海哭的聲音。我不害怕,真的,我早已不再害怕,若是如此死去,或許倒可以解脫。

我不怕死,我卻忽然害怕忘記你,忘記舊時光裏的溫暖。生命如此涼薄,我們終其一生追尋的不就是一份刻骨銘心的溫暖嗎?!

記憶刹那間清晰,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一個浪頭過來,我就痛得不能自已。原來我一直都記得,原來我從未忘記。

薄葉涼,你笑的時候眉眼輕揚,帶著不可一世的味道,你斜著眼睛看人,不屑的語氣說話,卻又帶著無盡的誘惑。你吸煙時喜歡將煙夾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你的呼吸將煙圈帶出時,你的臉會刹那間變得遙遠而孤單,陌生的讓人心疼。而我一直覺得你的煙圈裏承載了你一生所有的哀愁。

你看我的時候會很認真,認真到像是在研究化石,可是,你說話輕佻,似乎天生愛玩曖昧,每每你說的玩笑話都讓人動心,仿佛煙花般耀傷人眼,迷幻了人心。

我甚至記得你手心裏的溫暖,以及你衣服的質感。還有你抱我時用的力氣,還有你刮我鼻子時眼角寵溺的笑。這些我都記得,一直都記得。

可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柔情又如此涼薄呢,你最後對我笑的時候還說:“瑤瑤,以後不要哭了,我會心疼的。”你捂著心口故作誇張的說著,可是,你眼裏的情意又那麼清晰,那麼認真。然後你就那樣轉身離開,甚至連再見都沒有給我機會去說。

忽然就從夢中驚醒,一抬手眼角濕了,下唇咬的有點疼。淚水真是奇怪,每每都以這種無聲的姿態落下,卻每一聲都打在心上,如驚雷般震耳。

我開始歎息,然後默默的將枕巾掛在陽台上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