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南國一年當中最好的時節,天氣不冷也不熱,雨水豐沛的同時也不會有那種讓人心生苦悶的潮濕環境。在這種令人舒服的環境之中,有一個少年人躺在了青蓮城繁華的大街上,在他的周圍圍滿了一些前來看熱鬧的群眾。
少年人的身上穿著囚服,兩隻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臉上的五官因為痛苦都擠作了一團,讓人很難看出少年人原本的樣貌。過了一陣,周圍圍觀的群眾裏終於走出了一個穿著麻布長衣,袖口上打滿補丁的老者,這個老者顫悠悠的走到了少年人的身邊,用自己的右手輕輕的碰了碰這個倒在地上的少年人,“娃兒,你這是咋了?”老者的聲音有些弱,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真切。
周圍人群裏有識得老者的年輕人大聲的說了一句,“黃老漢,這個人身穿囚服,不定是犯了什麼事的罪犯,你自己還有一檔子事沒清呢,莫要管閑!”這句話傳到了老者的耳朵裏,老者的耳根子當時就紅了。
這個黃老漢年輕的時候是個鄉紳,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倒也是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再加上愛好施舍窮人,倒也落了一個黃善人的名頭。要說是一個鄉紳,怎麼又穿著打了補丁的麻布長衣呢?這還得從他那不爭氣的兒子說起。黃老漢的兒子學名叫黃有虎,小名叫做黃油子,不愛好學習功課,被黃老漢送去學習武藝,真本事沒學到多少,反倒練就了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本事,教武藝的師傅看他不學無術,沒兩年也就把黃油子送回了老家,美其名曰學成歸來。
既然師傅說了是學成了手藝,黃老漢也是歡喜,就托人給在鏢局謀了一個見習鏢師的行當,在當今這個大陸上,鏢師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職業,混的久了也是一條出路。
這黃油子也不敢違抗老爹的意思,勉勉強強當上了這個見習的鏢師,可是鏢局曆來有個規矩,那就是新來的見習鏢師都要跟老鏢師見見手藝,也就是試試本事。這黃油子哪學過什麼本事啊,盡是些亂七八糟的花架子,三兩下就漏了餡,這還沒上任,就讓鏢局給清退回了家。
起初黃老漢沒見到那個鏢局裏的朋友,眼見著黃油子每天早出晚歸,雖沒往家裏拿回過銀子,但老漢心裏也是得意的緊,逢人也都誇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你道這黃油子為啥整天早出晚歸,這裏頭可有一個緣由,這個緣由就是城西頭的呼鳳樓。就在黃油子被鏢局趕走的當天,心下鬱悶的黃油子來到了小酒館,獨自喝了一陣悶酒,酒過三巡之後,也就想起了和女人的那點勾當,摸了摸口袋,還有老爹給的幾兩銀子,尋摸著此時回家還太早,也是心癢難耐,就帶著這幾兩銀子去了呼鳳樓。
好巧不巧的是,呼鳳樓那一天正好來了一個嘉裕城轉賣過來的頭牌,這個黃油子本就是花柳中人,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嘉裕城的頭牌,頭牌倒也有點意思,富家子弟不應承,單待這個身無所長的黃油子。年輕男女幹柴烈火,這一來二去的,黃油子被這個頭牌給勾了魂,從那天開始,黃油子每天都會來這個呼鳳樓找他的這個“相好”,這一待啊,就是一天。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黃油子這種瞞天過海的瀟灑日子沒過多久,他的種種傳聞傳到了他老爹黃老漢的耳朵裏。黃老漢起初還罵告訴他這些的街坊是“小人”,他心裏還以為黃油子在做鏢師,鄰居是嫉妒黃油子才潑他髒水,可是漸漸的傳聞越來越多,老漢心裏也起了疑,那天偷偷跟著黃油子一起出了門,眼見著黃油子偷摸摸進了這個呼鳳樓。
好呀,你個黃油子,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老漢看到兒子的所作所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花銀兩讓你練本事,拖關係給你找了一個別人擠破頭都得不到的差事,你一天到晚就給我在這種地方混日子。
黃老漢在呼鳳樓前邊找了一陣,最後從掃街大爺的手裏借了一把掃帚,心裏再怎麼要打他,也不肯下那個死手。老漢拿著掃帚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黃油子和他那“相好的”胭脂,在那兒打情罵俏,臉上的表情甚是得意。老漢本是一個慢性子的人,如今也被氣得兩眼發黑,兩三步就竄到了黃油子的身邊,掃帚把劈頭蓋臉的打在黃油子身上。
黃油子哪裏吃過這種虧,也沒看清來人是誰,轉身給了黃老漢一掌,登時把個老漢打在了地上,就這麼打暈了過去。要說黃油子是個花拳繡腿,沒學到什麼真本事,那也是相對練家子來說的,再怎麼不濟,這黃油子也是紮馬練過幾年的人,這一掌也不是一個老漢能接住的。黃油子一看地上躺的是他爹,情知自個兒闖了禍,趕緊把他爹背到了城裏的醫館,郎中給開了幾副藥,就打發黃油子回了家。
入夜的時候,黃老漢才漸漸醒了過來,看著在床邊坐著的黃油子,老漢心裏是又急又氣,這一氣,倒氣出了黃老漢的病來,躺在床上啥也不甚明白,這可把黃油子給嚇壞了。跑著去把城裏的郎中又給找了回來,郎中給把了把脈,知道是急火攻心,開了幾副藥也就回轉了。黃油子見他老爹也沒有什麼大事,死性不改,又從地窖裏翻出了兩錠大銀子,偷摸的去了呼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