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言道:富人放炮,窮人聽響兒。此時打燈籠的陰人委實不少,卻也照不去久聚不散的陰霧,
在這種黑燈瞎火的狀態下,地攤上的東西大多分辨不出顏色,從形狀上看,五花八門,亂七八糟!大到花旗大轎、陪葬童子、高匹大馬;小到鍋碗瓢盆、筆墨紙硯、刀槍棍棒。其中還夾雜著現代化的物件,比如空調風扇、電視機、電冰箱。
老虎背著大雄往馬押司指的地方行去,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這家藥材店沒有牌匾,店內坐著一個瘸腿老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古時死的人。
路鳳仙思忖了一下,報道:“記下這些藥材,當歸、洋參、甘草……”
陰魂受傷與陽人不同,由於本就沒有生命體征,所以中醫的那套望聞問切並不好使,通常是直接服用一些滋補陰氣的藥物,久而久之便能恢複。此時路鳳仙報的這些藥物,老虎犯起了難,因為這些全是市麵上沒有的,他為難道:“甘草這些陰性的藥有,其餘的隻有陽間才有……”
“這……”路鳳仙急得緊縮眉頭,低頭看了大雄一眼,忽然眼前一亮道:“針灸有嗎?幫我買一套銀針。”
“這個有的!”老虎說著瞧見拐角有一處昏暗的小巷子,於是跑過去將林大雄小心放下,而後道:“那甘草什麼的還要嗎?”
“有總比沒有強,還是買一些吧!對了,再買些桑葉來。”路鳳仙想了一下說道。
銀票雖然被人擄去,但是身上還有幾錠金元寶,林大雄見狀從懷裏掏了出來,剛剛想遞給老虎時,這家夥連搖其頭道:“不用了,馬押司給過我錢……”
說時,他轉身朝藥材店裏麵跑去,不一會兒,懷裏揣著一個灰色布包走了出來,順手遞給了路鳳仙道:“你要的東西都在裏麵。”
路鳳仙點了下頭,從布包裏麵取出一套銀針,從後麵褪去大雄的壽衣,纖纖手指飛速運作,轉眼間數枚長短不一的銀針扣入指縫,屆時紮進了穴位。
此舉旨在止血化瘀,祛除體寒,林大雄隻感覺嗓子眼裏有著一股子血腥味兒,旋即悶口吐出一灘汙血。一旁的路鳳仙見狀不慌不忙,在他低頭吐血的一瞬間,順勢扯去了銀針,隨後取出幾株藥草在嘴裏碾碎後,貼在了傷口處。
“嚼一下,掩蓋陽氣。”
路鳳仙想得很是周到,汙血洗刷了口中的桑葉味道,難免引得陽氣外泄,此時正好遞去一片桑葉,再者也有抗炎的作用。林大雄卻推搡了她一下,抬頭衝老虎問道:“我們來到這裏快一天了,能不能幫我們再買一些吃的?”
先前還不覺得,經大雄這麼一說,路鳳仙也感到腹中空空如也,這會兒已經開始咕咕的抗議了。老虎低著頭四下瞅了瞅,見這處小巷裏麵幽深寂靜,不像是有陰魂的樣子,這才放心道:“你們不要隨便走動,免得被人認出,出了事情小的難以和馬押司交差。”
林大雄回應道:“不會有什麼事兒,你快去快回,路上當心。”
“好!”老虎應了一聲,朝鬧市裏打量了一圈兒,發現前麵有賣烤串兒的,急忙疾步跑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二人相視一笑,這老虎一看就不屬於現代人的作風,骨子裏有種奴性,短暫的相處不難看出他外表雖是彪悍,本性卻極為善良,而且膽兒小得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老虎這人由於過為老實本分,幹不得舞槍弄棒的差事,跟在馬押司身邊數十年還是一名小小的雜役。他從小攤上買了一大包烤串兒,跌跌撞撞的走了回來。
大雄二人早已等得心急火燎,饑腸轆轆,聞著那香味兒立馬流出了口水,從老虎手裏接過油紙包,狼吞虎咽的吃著。
飯後,林大雄背靠在牆壁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胸口的傷處還隱隱作痛。往日在陽間經曆的種種凶險多數是有驚無險,可是這次與那陰鬼一戰過後,他切身感受到了這種生死拿捏在他人手中的絕望感。
靜下心後,大雄細想一下,若是有黃符的相輔,可能也不會敗得這麼狼狽,但是真正的危險往往是突然而至的,哪能容你準備好再比試?
路鳳仙見林大雄憂心忡忡的,以為傷勢惡化,急忙問道:“大雄,你怎麼了?”
“沒事。”林大雄苦笑了一下,翻手一探,一把閃著寒芒的短匕扣入掌中,他低頭瞧著,老五說這把刀的名字,叫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