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雲陽縣市集(1 / 2)

秋末清晨,一抹晨曦穿透雲霞,照在雲陽縣的大路上。

晨風微微,畢竟已是深秋,帶著一絲涼意,一對父子正在路上向縣城方向走去,推著板車的是父親王遠山,臉型方正,一雙濃眉,一看就是爽朗之人,是雲陽縣下屬青鳳鎮王家村的農戶,家裏有三畝薄田,農閑時上山打獵,力氣大,箭法準,十裏八鄉要找人圍獵時都會找他。

兒子王瑞,小名虎子,今年十二歲,長的很像他爹,濃眉大眼,笑起來一口白牙,身板壯實,尤其是力氣從小就大,六七歲起跟著爹爹上山打獵,下田幹活,要說力氣大到什麼程度?他十一歲時在村裏曬穀場上玩,大家開玩笑問他能不能推動曬穀場上的石碾子,他一個人居然就舉了起來,那個石碾子就是村裏二三十歲的壯漢,也要兩三個人才能抬起,王瑞這下子一舉成名,大家都說他力大如牛。

本來家有田地,又能打獵貼補家用,家裏小日子過的還不錯,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八歲那年虎子娘王氏懷第二胎時小產,孩子沒了,身體也垮了,纏綿病榻,不能打理家務不說,喝藥看病還把家底給掏空了,拖了兩年多,王遠山東借西借欠了三十多兩銀子的債,王氏到底沒熬過去,虎子十歲那年去了。

村裏人都勸王遠山續弦,再娶一個也好幫忙打理家務照顧孩子,但他跟王氏青梅竹馬舍不下的情分,又怕再娶一個萬一是個不賢的虐待孩子怎麼辦,家裏還欠了幾十兩債,虎子眼看著一天天大了也得準備親事,謝絕了鄉鄰的好意,直言不會再娶,就守著孩子長大,將來去了也能向王氏交代。

欠債還錢,父子兩個這幾年省吃儉用,兩年下來也還了個七七八八,為了還債,自然虎子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吃點零嘴、買個小馬什麼的,好在這孩子從小懂事,知道爹不容易,有時村裏阿婆給他個餅,他還要揣回家跟爹分著吃。

昨日父子兩個在山上下套,居然抓到隻野豬,宰殺後兩百多斤還有零,本來想到鎮上去賣,但聽人說縣裏售價高,剛巧第二天又是市集,所以兩個索性推著板車就到縣裏來賣。

雲陽縣王遠山為了賣野味來過幾次,因為路途遠一來一去就要走上近四五個時辰,都是自己一個人來,這次想著兒子十二歲了,連鎮上都沒去過幾次,就帶著一起來了。

虎子長到十二歲,還是第一次到縣城,剛好昨日他還自己抓到兩隻野兔,就一起帶來賣。

兩個人寅時就出發,走到現在終於縣城在望,更是高興。

進了縣門,王遠山先到了自己往日售賣過野味的酒館,掌櫃的看野豬肉新鮮,可巧最近路過的客商想嚐鮮,一下就買了一多半,兩隻野兔也留下了,王遠山看還剩下三十來斤豬肉,到東市又零賣掉大半,看看剩下也隻三四斤的樣子,想著兒子也是長身子骨的時候,索性不賣了,打算帶回家自己吃。

父子兩個收拾好東西,難得來一趟縣城,王遠山想著不買東西帶虎子看看也好,就帶著虎子轉悠起來。

“你個小乞丐,居然敢到我們店裏偷菜吃。”遠遠忽然傳來一聲喝叫,隨即就是幾聲童音慘呼。

“我沒偷,我隻是想看看剛剛那個人,我認錯人了。”

“看看,看看你那樣子,沒錢還進我們店裏,不是偷是想幹嘛,還認錯人,你找乞丐找到我們酒樓來,想觸我們東家黴頭啊。”

說話的是大豐酒樓的夥計,在這縣裏,大家都知道這家酒樓不好惹,東家居然是縣太爺家親戚,裏麵的夥計一個個也是耀武揚威,比衙門裏的差役還凶狠。

罵人打人的夥計瞪著一雙三角眼,拿著掃把抽向地上的小乞丐。

旁邊有人看不過去,說了一句:“這孩子不會偷的,上次看人掉了東西他還去還人家呢。”

“這麼小的孩子,你趕出來也就算了,打他作甚。”

“不打,不打你們幫他賠錢啊,到我們店裏弄髒了一個客人的衣服,還偷了一盤菜。”

“我沒偷,那盤菜是你自己打翻的,我進店門前你就打翻了。”

“還嘴硬,我打死你個小乞丐,讓你偷,讓你嘴硬……”夥計惡狠狠的罵著,又是幾下抽到身上,本來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翻了這盤菜,但誰讓這小乞丐剛好跑進來呢?當然算在他身上。

小乞丐一身衣服看上去黑乎乎的,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臉上、手上全是黑灰,倒在地上露出腳上的布鞋,鞋底已經磨穿了,不知找了什麼葉子墊在鞋子裏,整個人烏黑瘦小,除了叫著我沒偷外也不討饒,縮成小小的一團,可能躲的時候頭磕到了,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