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晚上陳諾擔心葉小藺,又趕過來陪著葉小藺一起睡,其實這個公寓是當初陳諾和她一起租住的,隻是陳諾家離得比較近所以住的次數少之又少,陳諾用鑰匙開門進來就看到葉小藺抱膝坐在沙發上呆呆傻傻的在沉思,連她進來都沒發現。陳諾走過去把手上的外賣在她眼前晃了晃心疼的說“知道你沒心情吃飯,買了你最愛吃的,一起吃一些?”葉小藺不想讓她擔心,勉強吃了一點,收拾好了和陳諾一起靠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知道是誰先提起的顧遙遠,陳諾輕聲說:“我爸說這次是有人要動成舟,來勢洶洶……。其實,顧遙遠找過我,在你生病那晚,不想你困擾就沒敢告訴你,小藺,你是怎麼想的?”
葉小藺把頭輕輕靠在陳諾的肩上,什麼都沒說,她需要時間想想,良久才開口語氣清冷雙手抵著額頭輕聲說“我不知道怎麼辦,他一直逼我,我沒有辦法,所有人都希望我們分開,我們就真的分開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他又突然回來,把我攪得不得安寧,我跟江洲根本沒有什麼,除了他,我大概不會再和其他男人有什麼,也不會有人願意要我,可是現在要怎麼辦,我不可能回到他身邊的,我配不上他,配不上顧家,更配不上他母親兒媳婦的身份,諾諾,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我父母的,你說現在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陳諾一邊輕聲安撫她一邊把手機移的更近一點慢慢的說:“小藺,不要想顧家不要想江洲,什麼都拋開,隻想顧遙遠,他回來你高不高興?”
“我、我不知道……。”她用手遮住臉如同被困住,某種情緒理不清又拋不掉的困擾著她。
“小藺,勇敢點,你隻有說出來,我才能幫你啊。”陳諾隻能輕聲引導她。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隻知道他不一樣……。”
“小藺,你有沒有想過,顧遙遠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
陳諾看著她的淚從臉上一顆一顆滑落,她坐在那哭的無聲無息,陳諾不忍心再逼她。
顧遙遠沒回顧宅,車開到山頂的一處別墅,剛準備下車就接到周懷安的電話約他見麵,索性又把車開回市區,到會所的時候,服務員很周到的領他進了包廂,不止周懷安一個人還有幾個發小都是攜伴前來,周懷安忙湊上來弱弱的問:“不是說在山頂嗎,居然還認識這裏,速度還挺快。”
顧遙遠一臉嫌棄的對他說:“導航我還是會用的。”
氣氛稍微熱鬧了一點,在場男士都少不得被灌,隻是顧遙遠剛回國以接風洗塵的名義被灌得尤其多,而他也是笑著不拒絕。喝的著實有點多,等散了場隻剩下周懷安和顧遙遠走在最後,周懷安憋了很久忍不住問他“前兩天我媽和你家老太太喝茶,聽老太太說,你要和林家解除婚約?”
顧遙遠輕扶額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是因為葉小藺?還是換人了?”周懷安是知道葉小藺的,當初也算是華大名聲赫赫風華正茂的才女,顧遙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周懷安是很看好的,沒想到這姑娘最後態度堅決居然甩了東大公認的校草,著實讓他大跌眼鏡。周懷安摸了摸鼻子不放棄的繼續說:“ok你不想回答,我換個問題,成舟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還是因為葉小藺?真是怒發衝冠為紅顏啊,不過我早對南邊的程家不爽了,一句話我幫你,顧遙遠你在我心裏地位越來越崇高了,真的。”周懷安自顧自的說。周懷安很清楚這個和自己一同長大的發小在做什麼,所以根本沒打算勸他什麼,隻是他剛接手顧氏,上任就這麼大手筆簡直是以本傷人。
“行了,我知道分寸,程家暫時垮不掉。”顧遙遠嘴角微微一笑卻沒笑到心裏。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顧宅的管家就打了電話過來,大概的傳達他:自家首長要見他,讓他今晚務必撥冗前往,顧遙遠索性就打給了周懷安,電話剛接通就聽周懷安嚷嚷“一大早擾人清夢要下地獄的。”
顧遙遠一反常態居然什麼都沒反駁,語氣淡淡的說“晚上請你吃飯。”
周懷安呱噪又誇張的說“真是匪夷所思啊!你請我吃飯?”
顧遙遠聽了用力按了按眉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周懷安,你這麼多年語文是英語老師教的啊,幼兒園小朋友都比你會用成語。”
周懷安不理他的調侃,顯得興致勃勃的問“那你打算請我去哪吃啊,我出場費可是很高的。”。
“那正好,我家老爺子讓我晚上回去吃飯,規格很高的,我捎上你,你也很久沒回這邊了吧!怎麼樣?”
周懷安一聽這話不淡定,拿手機的手都抖了一抖“別別別,我寧願餓死也不敢去你家,你們家那哪是吃飯啊,我看是開會吧,你家老爺子也就隻能在電視上看看,吃頓飯把我嚇著就不好了……。”周懷安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遙遠掐掉了。
四點五十車準時開到大院,顧遙遠規規矩矩的把證件拿給警衛看,乖乖的把車開到了車庫,管家給開了門,這個點剛好是顧家晚飯的時間,顧遙遠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首長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到自家兒子回來才放下報紙起身走到飯廳開口說“人到齊,就吃飯吧。”
一餐飯吃的異常沉默,不過顧遙遠早就習慣了。撥了撥碗裏的飯,胃隱隱的不舒服,顧母抬眼看著自己心不在焉的兒子:“菜不合胃口?我讓張嫂再做幾個菜吧。”說著就要起身,顧遙遠連忙拉住母親低聲說:“不用了,最近胃不太舒服沒什麼胃口。”顧母心疼的坐下來摸了摸顧遙遠的額頭擔心的說;“額頭這麼燙,我看你剛剛進來臉色就不正常,是不是太忙了沒好好吃飯,這麼大了也沒個照顧你的人,我看你必須搬回來住,對了,過兩天把時間騰出來,我安排醫院給你做個體檢…。”顧母一直絮絮叨叨的,父親也沒表態自己理所當然的一一應下來。飯後顧母一定要給醫生打電話,安排體檢的時間確保沒事才安心,之後照例被父親叫到書房,顧母把泡好的茶遞給顧遙遠示意他端進書房,顧遙遠敲門進去的時候,顧父在寫一副字,顧遙遠不敢打擾,在一旁站的端正筆直。等了一會才聽父親說話“過來看看我這副字”顧遙遠走過去,隻見紙上寫著: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顧父的字力透紙背,筆酣墨飽,其實他和顧父的字從小都是顧遙遠的爺爺親手教授的,隻是自己不及父親十分之一。顧父接過茶才開口問他“聽說你和林家的丫頭相處的不好,有沒有這回事?”
“父親,我和她性格不合,解除婚約是遲早的事。”顧遙遠實話實說。
“胡鬧,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麼就配不上你了?”
顧遙遠抬起頭和顧父四目相對,聲音停頓了一會才沉沉的說“父親,對於感情的事我不願將就。”顧父聽完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別開臉,過了很久才開口“罷了罷了,你真不願意這門婚事退了就退了,不過改明兒你親自去林家賠禮道歉,這是你爺爺輩定下的,不能壞了禮數,今晚就住在這陪陪你母親,她時常念叨你。”顧遙遠一一聽著退了出去。
母親還坐在沙發上等著他,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剛準備拿出來掐掉,看了一眼居然是葉小藺打來的,葉小藺在家想了一整天發現自己對程江洲的事根本無計可施,程江洲一直對她這麼好,這次又是因為她被牽連,她做不到放著他不管,可是該怎麼管呢,隻能硬著頭皮給顧遙遠打電話,顧遙遠拿著電話走的離客廳遠了點才接通,葉小藺見他接了別扭的開口說:“我想跟你談一談。”
“我現在沒時間。”顧遙遠語氣淡淡的拒絕她,葉小藺想今天是周末,他肯定在休息怎麼會沒時間,一定是不想見她找理由搪塞她。
自己求他辦事隻好退一步說:“沒關係,我可以去找你,你現在在哪?”
顧遙遠自嘲的問她:“我在顧宅,你要來嗎?”
果然葉小藺沉默了,顧遙遠聽著她的呼吸聲,還沒等到她開口顧遙遠煩躁的掐了電話,感覺胃裏一陣一陣的疼,顧遙遠知道她是不會來的,他了解葉小藺,她怕顧家,她怕自己和顧家沾上一點關係,以前是現在更是,如果不是因為程江洲被調查,恐怕她連見都不會再見自己。九
葉小藺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自己醞釀很久才主動給他打電話,可是現在卻左右為難,去還是不去是個問題,她在心裏迅速權衡了一下,換了身衣服簡單的化了妝拿起包就往外跑,顧遙遠的家自己雖沒去過,不過也聽他提過幾次,他們這些人大概都是住在那邊的。等司機告訴她已經到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要下車,付完錢出租車很快就開走了,隻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真冷啊,她拉了拉圍巾忙掏出手機給顧遙遠打電話,可是找了半天也找不著手機她開始急了,才想起和顧遙遠打完電話自己隨意給仍在茶幾上了根本沒帶出來,她急的在原地打轉,也不敢和門口這兩個站的筆挺的警衛搭話。她一了百了的想要不就在站一夜,顧遙遠明天肯定是要從這出來的,到時候見到她這麼狼狽一開心說不定就放過江洲了,不過怕就怕這麼冷自己會不會直接凍死,到時候陳諾就能在報紙上看到自己了,標題可以叫“本市一名妙齡女子可憐被凍死在路邊卻無人問詢”,自己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一輛車停在自己麵前,窗子搖下來,是葉小藺很熟悉的麵孔,車裏的人看到她顯然也很吃驚的問“你是葉小藺?額,你還記得我嗎?”
葉小藺很禮貌的說“我認得你,你是周先生。”葉小藺看車上隻有他一個人也就放心和他說話了。
“不用客氣,你叫我周懷安就行了。”周懷安壞笑了一下接著又很八卦的問她“你在這等顧遙遠?他知道你在下麵嗎?等等!我冒昧的問一句,你來找他不會是因為程江洲的事吧?”
葉小藺沒想到他也知道這件事,索性就把她擔心的事情連同手機沒帶的部分大概的跟他說了一下。周懷安聽完連連大笑:“姑娘,你想的還挺全麵的嘛,我看你可以直接寫一篇論文遞給顧遙遠,題目可以叫《論見或不見別扭顧的後果與利弊分析——基於程江洲》怎麼樣?”
周懷安估計她不願意自己帶她進去就索性下車陪她一起等,周公子很紳士的說:“我幫你給顧遙遠打電話。”葉小藺沒想到今晚會這麼順利很誠懇的道謝,不過,周懷安可不是什麼好人,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顧遙遠狼狽的樣子,這廝永遠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模樣。電話通了很久顧遙遠才接,聲音懶洋洋的,周懷安賣關子的問他在幹什麼,顧遙遠不耐煩的回:“沒事我睡了。”
“哎哎哎,別啊!我跟你說,我今晚夜觀天象就想著也回大院走一遭,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在門口碰上個大美女?”
“我不想猜!周懷安你夠了,你要是實在沒事要不我讓顧嫣嫣來陪陪你。”
“你至於嗎?每次都來這招,我跟你說,我是真遇見一漂亮姑娘,死心塌地在院門口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