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洶湧,山林間飛葉漫天,沙沙響動,草堆之中偶有肥鼠毒蛇四下竄動,你追我趕,很是熱鬧。
一隻飛行疲憊的螢火蟲,扇動著黑翼,滑翔許久,最終輕輕的落在一堆土包上,尾部的綠光隱隱閃動,觸角上下搓動著,擦拭著複眼。
“呲~呲~”
螢火蟲的腳下一陣騷動,一些細小的石子開始順著土包的高出滾落。螢火蟲急忙撲翅而飛,穿梭在山林之間......
風收住了,肥鼠也不再走動,四周一片寂靜......
“轟!”
一聲巨響,土包猛地炸裂而開,塵土沙石四方散落,撞開四麵高聳的雜草,碰到樹幹發出“砰~砰”的響聲,被是沉靜下來的鼠蛇,也是被驚擾而起,紛紛逃竄。
原本的土堆刹那間化作土坑,裏頭,平躺著一捆白布,之間那白布左右扭曲變形,最後一隻大手赫然從白布的縫隙中鑽出,在空中擺動幾下,像是在畫著什麼。
又伴著一聲撕裂,另一手也是跟著伸出,雙手在空中交錯揮舞幾下,便是開始朝頭部的白布開始撕扯,左右拉扯幾番後,算是露出了嘴。
這嘴在黑暗裏像是隆起土包,就見兩隻手又在臉上胡亂抓著,布屑橫飛,這來回數下,眼睛也露了出來。眸泛笑意,眯成了彎兒,左顧右盼一番,大嘴輕挪著,三兩下便是掙脫了白布,整個身體都彈了起來。
此人正是淩夕,隻不過此時的淩夕,頭寬大於頭長,大嘴橫亙其中,吻短圓滑,嘴唇奇厚。眼珠一眨,帶起肥厚寬大的眼瞼上下浮動。脖頸之處已赫然被雪白的鼓膜代替。活活一張蛤蟆臉!
顯然,淩夕還沒有注意自己身體的異變。他正在黑暗中四下環顧,但旋即令他不解的是,自己的夜視能力似乎比之前強上了數十倍,在黑暗之中觀察事物,也如同白晝一般。眼中薄膜一扇,在黑暗中發出一道銀光,轉瞬消失。
“這是什麼回事?!”淩夕心下疑惑連連,旋即便是將視線落回了手上,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便是尖叫了出來。
“啊!~”
就見他的手早已不成人形,手臂粗短,手掌呈棕紅之色,表麵有著大小不一的疙瘩,手指細卻長,指端有著圓球。前三指等長,第四指頗短。這簡直是雙蛤蟆手!人的手指又豈會隻有四根?
淩夕驚望著一手,順勢又看向另一隻。
“咯~咹!”
淩夕瞪圓著碩大的蛤蟆眼,眼瞳急速放大,雙掌趕忙捂住大嘴,他顯然是注意到,方才那惡心的蛤蟆叫竟是自己發出的!
又見自己身子一股,喉結萎縮化成的薄皮,上下動了動,大嘴情不自禁的一張。
“咯~咹~”
這下倒好,淩夕猛地彈起身子,兩腳在地上來回躍動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又見他雙手用力按住大嘴不放,可聲音還是不斷的發出。
“咯~咹,咯~咹。”
淩夕欲哭無淚,他猛地想起,就在前些時候,他還能依稀感受到體內一種澎湃的元氣,正充斥這體內的經脈和骨骼,並將其得到一種升華,可不知怎麼的。待自己昏迷之後蘇醒之時卻成了這麼一副怪樣。
淩夕不敢看自己的身子,此時的衣袍也早已被膨脹的肉體撐破,露出白皙的肚皮。布鞋也是被放大一倍有餘的腳掌貫穿,足比脛長,趾短,趾端黑色;趾側均有緣膜,基部相連成半蹼。這又是一雙該死的蛤蟆腿!
此時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四周鬧聲一片,劈啪作響,淩夕腳踩泥潭又蹦又跳又似跑的向前方衝去,“咯~咹,咯~咹。”又是幾聲。若是旁人聽了隻以為是蛤蟆作祟,可卻不知是淩夕正在深深的哭泣。
雖然耳朵已經換做兩口洞子,但還是依稀能夠聽見,那原本腳掌濺起水花的“啪啪”聲,已然變成了“啪嘰,啪嘰”。
淩夕大肆揮動著雙手,掌風卻是驚人,兩排的大樹紛紛倒下,風馳電掣,震耳欲聾。
背上的疙瘩一張一合,吮吸著雨水的滋潤,而當下的淩夕卻是毫無心思去享受當蛤蟆的樂趣,一股勁的向前奔跑著,沒有方向。
他雙目緊閉,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場荒誕至極的夢境。
李青等人聞到動靜也是快步而來,但卻是遲了一步,麵前除了已經變成水窪的土坑,以及幾片破碎的白布外,空無一物。
“淩老大呢?”李青皺著眉頭,四下張望,也是沒有發現半點淩夕的蹤影。
矮老頭老眼微眯,朝前邁去,在一處水灘旁,拾起了撕裂一般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