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他發覺自己竟然躺在一片充滿白色的恐怖世界裏麵。白色的燈,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一切都是白色的,這裏是哪裏,為什麼自己會趟在這裏?自己應該是站在地震現場指揮領導他們抗擊這種天災,怎麼會躺下呢?這種關鍵時刻!
他身子稍微一動,想要起來,右手牽動吊瓶,針刺了一下,才清楚自己是趟在醫院裏,正在被醫生給吊針。伏在床沿的蘭芝被他的這種輕微動靜給驚醒過來,忙抬起頭,見是他醒來,憐惜的問:“安邦,你,你好點了嗎?”
此時,醫院的這間高幹病房裏麵十分的安靜,沒有一般住院的那種嘈雜,更沒有一般醫院的那股難聞的醫藥味道,房間裏溢滿陣陣好聞的鮮花香味。清醒過來的他知道自己躺在醫院裏,心裏有點著急,問:“蘭芝,這到底是誰主張的,我怎麼能夠這時候離開景雲區現場呢?那裏現在是誰在那裏負責?情況到底怎樣了?”
說著,他掙紮著要坐起來,蘭芝一見忙起身扶著他,幫忙他坐好,輕聲帶點責備的語氣說:“安邦,你呀,也不想想,你現在在哪裏,就不能略微把你那心思放一放?到底身體才是你做事的本錢呐,你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我跟孩子想想。”
“嗨,這也要看是什麼時候啊!蘭芝,我,我這心裏哪裏就能夠放得下呢?”他坐起來,左手輕輕撫摸著蘭芝的手,輕聲說,“對了,蘭芝,我記得我當時是在景雲區的,這裏是哪裏的醫院,怎麼景雲區的醫院沒有遭受什麼損失嗎?”
“安邦,難道你不記得了?你暈倒之前的事情嗎?這裏怎麼會是景雲區呢?那裏亂成了一鍋粥,還哪裏會有安靜地方讓你這個大市長好好靜養啊,這裏是市裏。”蘭芝淺笑著說。
“胡鬧!我哪裏就那麼要緊了,不過是暈倒了,無非少睡了覺而已,沒什麼大礙麼,我得出院,這個時候我不能呆在這裏靜養。”他一聽是在市裏,有些不夠高興,要起來。
蘭芝半帶笑半帶生氣的一把按住他,說:“安邦,你是市長沒錯,可是,現場也不一定非得需要你在那裏才能夠管理好,有你大哥聞達市長在那負責,你這心裏還不能放心嗎?再說了,你到醫院靜養,是經過了市委組織決定的,才來一天,就這麼急慌上火的要出院,真的不要命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這幾天下來,人都成什麼模樣了,有你這麼幹工作的嗎?”
“市委決定的?”他想了想,不再掙紮要下床,思考著說,“這事怎麼就驚動了市委呢?休息休息就可以了麼,不過,那裏有大哥在那裏,應該是沒多大的事情。”
“就是啊,你也應該要相信你的兄弟,他不可能連這點能耐都不會有。”蘭芝見他不嚷著出院了,坐下緩緩的說,“安邦,地震估計餘震不會再有了,那裏都在有條不紊的搞災後自救,後麵需要政府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得養好了身子,不能急於一時。”
他點點頭,才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說:“對了,蘭芝,當時,我好像記得,我是到那個大樓裏去找你的,我都喊得你無數遍了,怎麼你沒事了?你那時是在哪裏呢?把我都給急壞了。”
說到這裏,他的手不覺用勁抓住了蘭芝的手,好像怕對方像那個時候一樣一下子消失了無影無蹤,任你喊破喉嚨也無濟於事。蘭芝輕輕用手指握住他的手,偎依在他身邊,動情的說:“我那裏會有事了,你呀,是一時心裏著急,失了計較,我不是答應過你嗎?任何時候都不會跟你失去聯係的,真要有事,我也會想盡法子聯係到你的。”
這時,他的腦海裏才依稀一點點有了暈倒前的印象,是的,自己是好像接到有人彙報,說是夏總帶領工程隊的到鎮上搶救去了。可巧不巧,餘震發生了,鎮上營業所的大樓禁不住這接二連三的震動,終於從搖搖欲墜的狀態給崩塌了。
這次餘震是國務院副總理一行人離開之後一天發生的事情。臨時指揮棚裏麵,小小的空間臨時架設了幾部通信電話,電話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震過後的緊急搜救,衛生救援,物資運送,道路調度,所有的這些工作都需要他這個臨時指揮棚裏麵的領導小組加以協調,他帶領敬副市長幾個人蹲守指揮棚,其他的領導各有專責,沒一刻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