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嗯”了一聲,陸書記轉過身說:“你梁鎮長看來還是識事的嗎,誰說你不懂事,我看是很懂事嘛,做了事知道不居功,啊。”
這個“啊”字就拖得很長的尾音,叫他心裏著急得不得了,可麵對著頂頭上司,他隻有陪著笑臉的份,何況還有小辮子在人家手裏,做人難呐,他心裏感歎著急,臉上卻是更加的小心,不敢應對,陸書記壓根沒有問話,自己當然不能亂回答,陸書記坐下,語氣有些緩和的說:“說說看,你都知道哪些地方錯了?一個人,特別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能夠知錯就改,那是善莫大焉噢。”
哪裏有錯呢?他仔細的回憶自己這一陣子以來的所作所為,好像自己並沒有哪裏有錯呀,幹麼自己非要冒冒失失的說自己做錯了呢?他有點後悔,不該關不住自己的嘴巴,可話已經說出口了,書記問了就該回答,隻得試探著說:“陸書記,是不是我這陣搶險工作沒做好,讓縣裏領導失望了?”
“嗯”,陸書記揚了揚眉毛,不滿的說:“你剛才不是說自己錯了嗎?難道自己錯在哪裏還不知道?真是笑話,還要問起我來了,是不是想探探我的底啊?”
他慌忙搖頭說:“不是,不是,陸書記,我不敢,我哪敢探書記您的底呢?借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
“哼”,陸書記鼻子裏重重的哼了一聲,才慢悠悠的說:“還有你梁鎮長不敢的事情呀?我倒是很稀罕,你是這樣膽小的人嗎?別在我麵前裝作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我看不慣。”
最後一句語氣很重,讓他聽著心跟著一顫,冷汗不由自主的往下冒,如同綿綿春雨沒個盡頭,嘴裏有話更不敢說出來。陸書記看他的樣子,沒說話,過了會,才有所緩和的說:“怎麼現在有話不敢說了,在大壩上麵咋的就有那種勇氣了?死都不怕,還怕承認錯誤嗎?”
聽了這話,他知道大壩的事情,劉書記肯定已經跟陸書記說了個一清二楚,現在陸書記這樣對自己怕是要自己一個態度,可是這事自己實在沒做錯哪裏,難道為了老百姓的利益著想還有錯了?真要說錯,也隻有自己眼光沒顧及全縣的抗洪形勢,可是自己作為北湖鎮的鎮長,有義務為自己的一鎮老百姓想,全縣的利益應該是由書記、縣長考慮的。想了想,他靜下心來,平靜的說:“陸書記,我不知道劉書記是怎樣向您彙報的,但是,我想,在大壩上麵我所做的一切,從我個人的考慮範圍出發,我隻有那樣做,開閘放水於國於民都有利,我為什麼不做?也許陸書記您認為我做錯了,可我不這樣認為,要說錯,我隻能說我的眼光沒有像書記您那樣著眼全縣,沒有為全縣的抗洪大形勢著想。”
陸書記靜靜的盯著他,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一絲的懼色,可是他心中在不斷的安慰自己:君子坦蕩蕩,何懼之有?見他也是清澈的眼光看著自己,便慢慢的說:“你自己既然知道,這時的抗洪形勢所需,為什麼還要那樣做?你要清楚,一旦全縣其他鄉鎮聽說,北湖大壩都放棄了,他們還會堅持下去嗎?你想南江的抗洪工作毀於一旦嗎?這個責任是你這個做鎮長的人能夠擔當起的嗎?”
語氣雖沒有開始的嚴厲,可話裏麵的意味卻更濃了。一連幾個問句任是誰都清楚,要是他解釋不清楚這些問題,他這個人的頭上帽子是鐵定要跑路的,不光是這些,弄不好陸書記還有更加嚴厲的懲罰等著他。他沒有退路,幹脆實話實說:“陸書記,我想過,這些我心裏也清楚,我知道今年的抗洪形勢非同往年,正因為形勢*人,我才迫不得已這樣做,我有兩點理由必須這樣做。”見陸書記示意自己說下去,便接著說,“一,北湖大壩是全縣的榜樣不錯,同時也是省裏的重點扶持項目,大壩如此重要,我才不想讓大壩毀於一旦,才要竭力保住一個完整的大壩,但是在目前這樣百年未遇的洪水麵前,怎麼辦?省裏科研所派來的韓技術員已經在黨政會議上麵說過,如果再不抓住眼前的時機,開閘放水使得水位持平,大壩才會沒事,不然就隻能跟去年一樣,死命保住大壩不被洪水衝倒,這樣做,在今年的大水麵前顯然是不切合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