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林渺心中也在想,看來這個人真的太窮,比他家還窮,不過,當時父親還是借了他二兩銀子,不多不少,就二兩!還說是因為老朋友,這才借他二兩,別人來了肯定不會借給他。
林渺覺得父親有點小氣,人家跑了數百裏,走破了兩雙草鞋,行了半個月,前來借二兩銀子,就真的隻給二兩。如果是他,一定去別的地方想方設法再弄些銀子,多給點這個窮儒。可是那窮儒並沒有怨言,反而很是感謝,後來父親死前並沒忘掉那二兩銀子,還反複叮囑林渺要去陳留找這個人要回那二兩銀子。
林渺有些瞧不起父親,若不是因為父親是個將死之人,他肯定會大發一通脾氣。一個好朋友千裏迢迢來借了二兩銀子,至死也不肯忘記,不就是二兩銀子嗎?隻走這麼遠的冤枉路便不止二兩銀子了。不過,當時林渺答應了,因為這是老父臨終的願望。可是後來他一直都沒去陳留,他不在乎那二兩銀子,更不想顯得那麼小氣,盡管他對那個人的記憶仍然深刻,對那燕尾巷仍耳熟能詳,但他心中對當年那個窮儒隻有同情,認為自己哪天發財了,說不定去送點銀子給這位窮苦的儒生。
如今父親死了有兩年多了,他依然記得那個小氣落魄的窮儒父親臨死時的嘮叨。是以,他才決定前來陳留看看。
看看那個窮儒,看看那住滿了窮儒的燕尾巷。隻不過,今日來的意義並不同。
他有錢了,不必再要那二兩銀子,可是他卻感到,那二兩銀子並不簡單,一個千裏迢迢專來借二兩銀子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瓜,但是那個窮儒不瘋不傻。那一年林渺已經有十四歲了,十四歲的他已很聰明,熟讀了四書五經,學會了吃喝嫖賭,打架鬧事,那時候的他便已對天下經學大師、詩書禮儀知曉得很全麵,就像那個時候他精通坑、蒙、拐、騙、偷一樣。
連他父親都不能不承認他是個奇才,一個不知道學好,老是挨打的奇才。所以,盡管當時林渺隻有十四歲,但他看人絕對錯不了,那個借錢的窮儒不瘋也不傻。
就這樣,林渺決定順路來陳留一趟,他要找到那個叫桓奇的窮儒!
杜吳來的時候總是很神秘的樣子,不過劉秀並不介意他的這種表現。
一個喜歡把自己扮成很神秘的樣子的人肯定有點手段,一般人根本就無法讓自己更神秘一些。
不過,在劉秀麵前,杜吳並不敢顯得很神秘,因為劉秀是複漢大將軍,乃一軍之主帥,身份地位都很崇高。當然,杜吳並不是一個怕位高權重的人,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甚至有些位高權重者會偷偷地來求他,盡管他是一個商人,但卻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商人。隻是,在劉秀麵前,他仍顯得很卑恭,這隻是他們自己才明白的身份界限。
杜吳越來越卑恭,劉秀很滿意這些。不可否認,杜吳是個很會做人的商人,也絕不是個普通的商人,劉秀甚至感覺到這個商人越來越擅長揣摸他的心思了。因此,他有點喜歡這個人。
一個擅長揣測人心思的人,總會把你交給他的事情完成得很好。至少,不會讓你去操更多的心。
杜吳摘下遮擋陽光的鬥篷,露出一臉永遠也不會消失的笑臉。
劉秀甚至相信,即使是你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杜吳也能保持這迷人的笑容,就像鳴鳳樓中的姑娘待客時一般,笑得很甜,也很曖昧。
“恭喜少主,主公已經出山了,你吩咐我辦的事情也已辦妥!”杜吳開口便帶喜色地道。
“師尊為何不讓人殺了那小子?”劉秀反問道,表情之中有些不悅。
“主人認為眼下我們不必急於誅殺這小子,天魔門的人近來很猖獗,正好讓這小子去讓他們頭痛,這對少主有百利而無一害!”杜吳解釋道,頓了頓,又接道:“這小子行事總讓人有些不可揣度,如果在沔水之中絕殺殺了他,隻怕這次昆陽就很難有這樣好的結果了!”
劉秀瞪了杜吳一眼,旋又笑了笑道:“你倒很能解釋,不錯,如果不是林渺,昆陽隻怕會成為一個死結,幸虧絕殺並沒有出手!”
杜吳悻悻然笑了笑道:“這小子確實是有點能耐,劉玄很想將之誅殺!這小子不僅破壞了天魔門引正道中人相互殘殺的計劃,還殺了吳新,使天魔門大為震怒,我看他們已經勢如水火了。因此,主人認為讓他們狗咬狗反而會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