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將是一片樂土,相敬相愛,無仇怨戰爭,無勾心鬥角,無患得患失,更不會有紅塵之苦海……”
林渺聽著攝摩騰一長串的描述,不由得笑了,反問道:“無欲無求,何以能使後代繁衍不衰?何以能使社會進步?昔日古人以石為器,刀耕火種,長年累月,得五穀不能裹腹,而今鐵器盛行,牛馬耕種,省下人力而得五穀豐收,無欲無求能行嗎?”
攝摩騰依然平和地笑了笑,道:“無欲無求隻是修行的過程,善念才是因果,社會的進步也是因果所在,牛馬代人,鐵器勝石器,這是事實。但鐵器用來殺人,用來便利戰爭,這卻是惡念,若是隻為百姓之福冶鐵造器,也是善事,佛也會做。無欲無求卻並非不吃不喝,修行自身固然重要,關懷眾生才是最終的目的。佛即是要普渡眾生,可為眾生之福自下地獄。佛曾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接著攝摩騰又講了佛祖割肉喂鷹之事例。
眾人聽得倒也頗有感慨。
林渺也感覺這行者頗有些意思,能言善辯,但又似包含著一些道理,至少聽攝摩騰講佛比苦尊者講其什麼歡喜禪要順耳得多。這攝摩騰似是看過大量的中土史卷,而對身毒等國的曆史也極了解,說起來旁證博引,有時拿先秦人物與佛祖求道時的經曆相比,把一個個道理以故事的形式禪述出來,確實是極為吸引人,更讓人對佛祖求道的經曆極為向往。
當然,對於許多問題來說,林渺自也意識到其不現實的可能性,但他卻不能不承認,佛法是一種很有吸引力的思想。至少,他不會討厭這種思想。
林渺對這攝摩騰的才華也極欣賞,一開始他便對這個兩次反出師門的行者有興趣,今日一見,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奇人,也難怪讓婆羅門的聖尊看中。
“大師今日來此,想必並不隻是為了傳播佛法吧?”林渺待攝摩騰講得差不多的時候,淡淡地問道。
“林施主所說正是,前日若非林施主出手相助,小僧根本就不能擺脫四諦尊者的糾纏,今日之來,也是要謝謝林施主的援手之德。”攝摩騰道。
“這也許正是大師所說的因果,我本無意出手救大師,一切隻是偶合。所以,大師要謝,便謝謝佛祖吧。”林渺並不在乎地道,隻是他有些奇怪,那日他隻不過是出手擊敗了丘鳩古,根本就不曾惹過四謗尊者幾人,又怎會是救了攝摩騰呢?
前日空尊者這麼說,現在攝摩騰也這麼說,這倒讓林渺有些糊塗了,不過,攝摩騰應該不會說謊。
“雖是因果,但若無林施主,此果也無法結出,自然要感謝施主了。聞前日施主受了重傷,是故小僧特來看看。我這裏有顆大還丹,能治任何內傷,如施主不嫌棄的話,服下此丹,在十個時辰中任何內傷皆可痊愈!”說完攝摩騰自懷中很小心地掏出一隻小錦盒,再小心地將之打開。
頓時底艙之中漫出一陣奇異的清香,嗅之隻讓人心曠神怡。
盒中放著一顆幾近透明、有如龍眼般大小、珍珠般色澤的藥丸。
“好藥!”那立於林渺身後的幹瘦老頭不由得脫口讚道。
“這是我自身毒帶來,由我師尊伽愣大師親自配製而成的奇藥。師尊一生中也隻配製了十八顆,這是我對林施主的一點謝意,還請收下!”攝摩騰很客氣地道。
“啊,我怎敢收此大禮?”林渺有些吃驚,他自也明白此丹丸的珍貴之處。
“此乃身外之物,對我來說已用不著,相信林施主定能派上用場。”
“我的傷勢已差不多痊愈,也用不著此物,我看還是大師留著吧。”林渺客氣地推辭道。
攝摩騰淡淡一笑,道:“我與林施主一見投緣,我乃出家人,方外之人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林施主卻是萬金之軀,要為梟城乃至天下百姓著想,他日想必定能用得上它!”
林渺見攝摩騰說得那般誠懇,知道再推辭也不好,便接下道:“那就先謝過大師了,隻是我尚有些不明白,前日我隻是出刀,並未相助大師,為何你們都說我相救大師呢?”
攝摩騰笑道:“四諦尊者所用的武功乃是四象陣法,在他們四人合力的情況下,足以牽動虛空中那層奇異的力量,如織天羅般將我罩於其中,我左衝右突並不能衝出包圍,但你及時出刀,牽動了那股神秘力量,使四象陣露出一絲破綻,我才會有機會逃出。那四個家夥的功力越來越高了,看來他們是真的要抓我回去!”
“難道你真的犯了婆羅門的教義,做了什麼有損婆羅門的事?”林渺微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