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血根本就沒有機會抽身去殺林渺,戚成功咬得太緊了,他也是無能為力,而且,他越是生氣便越是險象環生。
“殘血,要是想逃你還來得及,不要到時後悔!”說著林渺又笑道:“哦,差點忘了,你本就是一隻偷食的狗,咬了一口便開始溜的,開溜是你的老本行,沒有人會罵你是老鼠,是烏龜,是喪家犬!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殺手也夠可憐的,就像是一堆蓋在金子上的屎,將金子包在心裏麵,露出臭熏熏的屁股。反正也不怕江湖中人恨,不怕江湖中人罵,不就是一堆屎嗎?一堆從腸道裏拉出來的渣嗎?不過你應該慶幸你是從人的腸子裏出來,是堆人渣……!”
林渺是越罵越來勁,越說越暢快,好像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麼暢快地罵過人了,於是像是水車車水一般,絲毫不間斷,而且罵人的詞句極別致,很少有重複,他此刻充分地發揮了在天和街所混的日子裏學到的資本。
殘血隻聽得兩眼放火,他本是一個不輕易動氣的人,殺手一貫的冷靜在林渺的瘋狂叫罵聲之中也無法自控,可是他根本就無法讓林渺住嘴,這心神一亂,頓時連連中招。
林渺更是得意地大笑,形同火上澆油。
殘血一退再退,連退十餘步之時竟絆在林渺所乘那匹死去的戰馬之上,身形一歪。
戚成功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刀斜出,但在他刀出的那一刹,殘血竟揚手灑出一片血色的霧氣。
戚成功大驚,駭然而退,但是速度雖快,卻仍然不能完全避開,隻覺得一股腥腥的氣息鑽入鼻中,然後便是一陣昏眩。
殘血身子再次彈起,卻錯開戚成功,如一道驚虹般直射向林渺。
林渺才是殘血真正的目的,他在這裏等待了那麼久,便是為了擊殺林渺。相對於林渺,戚成功隻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是一個意外。
戚成功隻覺得刀已經很沉重,然後不能自製地倒了下去,腦海中惟一尚存的念頭便是:自己中了毒,殘血的毒!他仍是有些大意了,也許應該說是這個對手太狡猾。
殘血要殺林渺,但他卻發現林渺的眸子之中有一縷奇怪的笑意,笑得很怪,很詭異,仿佛是在看一隻在蛛網上掙紮的蚊子或蒼蠅,還有點憐憫。
殘血不懂這笑意背後的意思,他隻知道林渺必須死,林渺絕不可能有能力擋開他的這一劍。早已是強弩之末的林渺,在剛才那一擊之後,便已經成了廢人,他不相信一個廢人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林渺確實是笑了,有些詭異,殘血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另一柄劍的存在。
殘血沒有感覺到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劍是存在的,存在於殘血與林渺之間,在殘血的血劍即將觸及林渺咽喉的那一刹那,那柄劍便出現了。
出現在最及時的地方,於是殘血吃驚、驚退,抑或可以說是不由自主地退,因為那柄突如其來的劍力道太沉、太快,就像一股爆發的氣流,衝得殘血倒跌五步。
林渺依然是那般笑容,他沒有眨一下眼睛,即使是殘血的劍到了他咽喉的那一刻。
殘血不能不佩服林渺的定力,這讓人有些意外,而讓他意外的卻是這柄突如其來的劍的主人。
“賈複!”殘血失聲低呼了一聲,他居然認識這個壞他好事的人。
來者正是賈複,賈複來得確實很及時,哪怕稍稍遲了半刻的話,林渺也便必死無疑了。
林渺沒死,也許這是天意。
殘血叫了聲,他沒再說任何多餘的話,而是縱身如影子一般掠走。
殘血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又該開溜,這是作為一個殺手所必備的素質,否則便惟有死。
江湖向來是殘酷的,逃避也並不是可恥的,所以,殘血一退之後立即逸去。
賈複沒有追,他也知道,想追上這個讓江湖人聞之色變的殺手並不容易,何況林渺的傷勢很嚴重,更需要有人照看。
“主公!”賈複望著林渺,頗為擔心地喊了聲。
林渺笑了,道:“無礙,隻要稍加調息便不會有大礙,我們快離開此地!”
戚成功醒來時發現自己在船上,頭依然有些沉重的痛,他隻記得自己中了殘血的暗算,至於後來發生的一切,包括他是如何來到這艘船上的,他根本就記不起來。他隻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卻並沒有尋找到林渺那受傷的身影。